8

苏青逸不肯帮我。

那么，我就自己动手。

我和弟弟相差两岁，我读高三，沈亮读高一。

我在学校门口等着他。

我看到爸爸妈妈一起送他上学，帮他拿着书包，帮他整理衣服，给他买饮料。

爸爸的脸上绽放着我从未见过的笑容。

妈妈露出了我梦寐以求、却从不曾得到过的温柔。

这一刻我才意识到：他们才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

我这个女儿，只是他们的意外。

我亲眼看着沈亮大步流星的走进校园，丝毫没有失去姐姐的痛苦。

我跟在他的身后。

我的手臂上渐渐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尸斑。

我透过教学楼的镜子，看到自己惨死的模样。

我的脑袋扭曲破裂，一双猩红色的眼睛不停的冒血。

我要杀了沈亮，给自己报仇。

于是——

我从背后狠狠的推了沈亮一下。

我想让他从楼梯上滚落下去，让他先摔个半残。

然而——

沈亮没有摔倒。

我竟然穿透了他的身体，压住了他的灵魂。

9

我可以依附在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上，离开学校。

我回到了我曾经朝思暮想的家，进入了我久违的房间。

“小亮！你跑到你姐姐屋里干什么？晦气！”

母亲进来推搡了我一把，嘴里嘟嘟囔囔着，“你爸联系了装修公司，这两天把你姐的屋子砸了，重新装修。”

“妈。”我悲凉的叫了一声她，“我姐死得太惨了。”

母亲一怔。

紧接着，她的脸上露出了心虚的神情，拽着我的胳膊往外走，“你大晚上的发什么疯？你不是很讨厌你姐吗？”

我伸手抚摸着我的书桌，满是怜惜。

我在母亲震惊的目光下，缓缓的说：“我昨晚梦见姐姐了，我姐怪咱们杀了她，我姐说……咱们三口人都是凶手。”

母亲震惊的表情僵硬在脸上。

她踉踉跄跄的后退了两步，小腿一软，直接摔坐在地。

“小亮！你别胡说八道！你姐是意外坠楼，她是抑郁症导致死亡，和咱们没关系！”

我一步步走向母亲。

我快要克制不住暴怒的情绪。

我一字一句吐出来，恶狠狠的质问她，“你们一年前给姐姐买了意外险，不就是等着她死了这天，你们顺利拿到赔偿金吗？”

母亲伸手捂住脸，失声痛哭。

“我和你爸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咱家普普通通的条件，拿什么给你买房买车结婚？你姐姐活着，她还能帮衬你。万一她有个闪失……”

母亲仰起头，她惨白的脸上挂着未干的泪滴，眼睛里却涌动着令我作呕的阴谋算计。

“万一你姐命不好，真死了，至少留下一大笔钱，你将来结婚买房都不愁，也算是我和你爸没有白白养她一场！”

我杵在原地，凝望着母亲。

我的大脑飞速旋转，思考着母亲的话。

“所以？你们没有杀死我姐？”

10

我占据着沈亮的身体，他开始高烧不退。

母亲拿着湿毛巾，一遍遍的给他擦拭身体。

父亲跑到楼下门诊，花钱请医生上门就诊，上门静点。

我看着他们那么疼惜沈亮，日日夜夜陪伴在他的身边，我的内心升腾着浓烈的嫉妒。

这些肆意蔓延的嫉妒，几乎吞噬掉我的理智。

直到一天晚上，我听到了母亲和父亲的对话——

“孩儿他爸，是不是雪琪回来了，缠着他弟弟呢？你找个懂阴事儿的人，回家给小亮看一看。”

父亲一口拒绝，“别胡说八道！雪琪是抑郁症坠楼！又不是她弟弟害死的，她回家找咱们做什么？”

母亲悲伤的擦着眼泪，坐在床沿牵着弟弟的手，哭诉着。

“都怪我太心急了，非逼着雪琪辍学结婚。如果让她继续读书，或许这孩子就不会一时想不开……”

辍学结婚？

我的脑袋再次被疼痛席卷，临死前的记忆像是潮水般扑面而来，夹杂着悲凉的寒气。

我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