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公司回来,他穿的还是黑色的西装。
越发衬得身形挺拔,气质清冷。
谢衍这种人,哪怕站在最喧闹的人群里,也自带一层淡淡的疏离。
能走进他边界的人少之又少。
但姐姐显然是例外。
坐的是圆桌。
姐姐坐在离谢衍最近的位置。
她天生就是明艳夺目的长相,从小被万千宠爱,骄矜刻进了骨子里。
可是,在国外历练三年,终究是不一样了。
如今的举手投足里,尽是体贴周到。
和谢衍从海外见闻聊到近年动态,每一个转折都自然流畅。
偶尔提及过往趣事。
谢衍锋利的眉眼都仿佛柔和几分。
我坐在角落,好像成了透明人。
但十多年来,皆是如此。
我已习惯了。
恍惚间,记忆倒退回小时候。
那时的我就缩在廊下,攥着衣角,看着谢衍和姐姐被所有人簇拥、祝福。
像天生就该站在光里一样。
胃里隐隐有些作痛。
我一个失手,打碎了茶杯。
谢衍最先从与姐姐的谈话里回神。
视线落在我流血的手指上,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我陪你去包扎。」
可是妈妈立刻起身,把谢衍按回自己的座位。
「你和书瑾多聊聊天。」
「这么多年不见了,应该有说不完的话。」
「凌清这孩子打小就毛躁,让她自己弄,咱们都别理她。」
确实不是什么很深的伤口。
但痛感却让我越发沉默。
这顿饭食不知味地吃完了。
外面已经下了雨。
谢衍说今晚还有航班,必须告辞。
我模糊想起,他的出差行程是明天。
难道提前了?
但我也站起来:「谢衍,我跟你一起走。」
话音刚落,我爸就拽住了我。
「我送你,让你姐送谢衍。」
我怎么会不懂。
他们千方百计,就是想给谢衍和姐姐创造一些独处的空间。
我攥紧手心,又很快松开。
眼睁睁看着两个人消失在玄关处。
我说:「爸,你送我到地铁站就可以。」
我爸却丢给我一把伞。
「你自己走吧。」
「这么晚了,我出门不方便。」
喉咙里是绵延的酸涩。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早就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地位。
因为我四岁那年,偷偷溜出门玩。
姐姐去找我,却不幸被拐走。
直到三年后才被解救。
爸妈心疼姐姐吃了苦头,一直在弥补她。
而我是害姐姐被拐的始作俑者,就应该受到冷待。
在我家,我不能有新衣服、新玩具。
只能捡姐姐不要的。
姐姐让我做的事情,我都不能反抗。
因为反抗会挨打。
甚至有一次,姐姐拿马桶刷要给我刷牙。
我哭着求爸妈帮忙。
他们却只是摇头。
「你是这个家的罪人,你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