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汹涌。
拍浪声也挡不住那一句句恭喜。
「海爷亲口说了,要娶谢大小姐!胸大腰细,还有偌大家业!这几日就要跟她去南洋!」
「我就说海爷不可能要阿楚,一个千金,一个……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吧!」
那人刻意忽略的两个字,大家心照不宣。
在码头没人敢叫我哑巴。
因为五年前,封宴刚带着我来到码头时,那些工人对我冷嘲热讽,一口一个哑巴的叫。
封宴没反驳,只是将我藏好。
然后豁出半条命,凭着一把匕首将那些人的舌头全割了下来。
从此一战成名,码头上再没人敢欺负我。
我缩在货箱角落,难过的揪紧衣袖。
即便没人叫,可我的确是个哑巴。
不会说话,没有家世。
配不上那么好的封宴,更配不上如今的海爷。
我起身,拖着僵硬的步子往回走。
突然,凌空被人抱起。
我挣扎着对上封宴带笑的眼。
「别怕,是我!」
他怀抱滚热,还带着海风的气味。
可我一眼便看到他拇指上的扳指。
见我疑惑,他没像以前那样解释。
只含糊道:「朋友送的,打枪用。」
我呼吸一窒。
刚才他们说,这是大小姐谢瑶送给他的订婚礼,是谢家祖传的信物。
我熟练的伸出手。
一次他没有应,只是不着痕迹推开我的手,笑的勉强:
「这东西精贵!回头我给你别的。」
手没有撤回。
我执拗的看着他。
封宴脸上的笑淡了。
他叹了一声,摸了摸我的头。
「阿楚,别任性!有些东西你不能碰!」
说着,没看我一眼,只一味低头往前走。
我不是没见过好东西。
以前他捞海次次满载而归,那些古董首饰古董碗,他都丟给我随意玩。
可这个扳指他格外宝贝。
舍不得我碰一下。
是因为送的人宝贝?
还是因为那是他的订亲礼?
我沉默。
从口袋里掏出一尊瓷娃娃递给他。
他敷衍的看了一眼,随手一扔。
只听扑通一声。
那娃娃掉进海里。
耳边是他无奈的数落声:
「阿楚你长大了,不能天天摸这些破玩意,你该和瑶瑶学学,怎么做个大小姐……」
可它们不破。
它们是我和封宴亲手和的泥,亲手捏亲手烧的,陪着我们十年,从南到北从廊坊山城到湘城码头。
他明明说过,它俩就是我俩,是一对儿要过一辈子。
最难时,我们饿得晕倒都没丢了它。
怎么一戴上谢小姐的扳指,就不要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