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苏一弦是和皇甫无忧一起睡的。自小两人就经常一起睡觉。
“爹爹,不要,咕噜咕噜……呃……。”小男孩的头被人按在装满水的大缸里,窒息的感觉让他很难受,手脚不停的乱摆着,要溺死的他的正是他的父亲,丞相大人谢厌。小小年纪的他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会这么做。
被压下去的脑袋又被提了起来,小男孩大口的呼吸,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抓住他的男人没有一丝心软“咳咳,娘……呜呜…咕噜……。”眼神惊恐的看向男人,又有些不可置信。接着又被按了下去。男人表情冷漠的看着挣扎的人。
小男孩挣扎的幅度慢慢变小,渐渐的不动了,男人手一松,他就瘫软在地上,脸色青紫,眼睛紧闭,再也不会睁眼了。
男人淡淡的看了一眼,没有一丝同情,就像地上躺着的只是一个玩偶,无情冷漠声音响起“丢到乱葬岗,喂狗。”说完转身,大步进了屋子里,头也没有回。
两个小厮拿了一个麻袋,有些胆怯的走了过去,其中一个哆哆嗦嗦的打开麻袋口,嘴里还念叨着“小少爷,不要怪奴才,奴才也是不得已啊!”
两人把小男孩放进麻袋,抬到了乱葬岗。往地上一扔。
“真可怜,我们还是随便挖个坑埋一下,不然会真的被野兽咬烂的,唉。”其中一个心软道。
于是两人草草挖了一个浅坑,把尸体掩埋完就匆匆离开了,乱葬岗荒芜人烟,寸草不生,时不时还有几声诡异的鸟叫响起,让人瘆得慌
两人走后没多久,天空中的乌云密布,闪电一劈而过,接着就轰隆一声炸响。声音如雷贯耳。让人心惊。
轰隆,……天下了大雨,暴雨冲击着地面,冲开了松软的泥土,地上水花四溅,麻袋暴露在了空气中…………
“彦儿,不要,不要彦儿。”苏一弦躺在床上嘴里呢喃着,满头大汗,眼泪顺着脸庞流在枕头上。枕头都被汗水和泪水浸湿了,头左右摇着,手还紧紧攥着被子。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不要……。”苏一弦突然大喊一声,眼睛突然睁开,瞪的大大的,看着床顶,她这才反应这是做梦了,这是这个梦为什么这么真实,她的彦儿啊,才五岁,小小的一个人,软软糯糯的声音会喊她“娘亲,娘亲。”小小年纪又那么懂事的孩子。
“一弦你怎么了。”旁边的皇甫无忧被吵醒,坐了起来。“怎么出这么多汗,怎么还哭了。”
“没事,做了个噩梦。”苏一弦听见声音,缓缓了情绪。平静道
“公主,郡主,可有什么吩咐。”守夜的丫鬟初雪走了过来。隔着床帐问道
“无事。”皇甫无忧应了一句。随即又抱住了苏一弦“没事啦,只是个噩梦而已。”
苏一弦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给我备水沐浴吧,出了一身的汗。”
“是。”初雪听到命令,应一声,缓缓退了下去。
“明日正好去青云山庄散散心,无事的,沐浴完就回来睡觉,我会陪着你的,只是个噩梦。”皇甫无忧也没问是什么梦能把苏一弦吓成这样,只是握着她的手。苏一弦年纪本来就比她和赵俊博小,所以两人都格外照顾她。
“好,你快睡吧。”苏一弦点了点头,心里稍微好受一点。
“郡主。”床帐外传来冷琴的声音。
苏一弦起身穿鞋,冷琴扶着她走向殿外,看着苏一弦走出了殿外,皇甫无忧皱了皱眉头,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一弦从小到大不知道和她睡了多少次,从来没有这样过,而且这次入宫似乎文静了很多。摇了摇头,皇甫无忧甩掉了脑子里的想法,表妹还是那个表妹。想着就躺了下来。
苏一弦坐在浴桶里,发着呆,冷琴在一旁提着木桶往里面加热水。
看着溅起的水花,苏一弦有点忍不住想流泪。她呼出一口气,声音淡淡的道”冷琴你先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你服侍。”
“郡主。”冷琴似乎有些不放心。
“我无事,你出去吧,到时再叫你。”
“是。”冷琴只能缓缓退了出去。
冷琴一出去,苏一弦就憋不住了,她死死咬着牙,忍住哭声,她脑海里全是那个梦,谢厌,谢厌,这个名字如同用刀刻在了她心里,那么疼,虎毒不食子啊,这个梦前世一定真实发生过,不然她的心为什么这么疼。
苏一弦猛的往下一滑,头埋入了水里,漫过了她的头顶,窒息的感觉让她非常难受,可她还是不愿起来。就在最后一点空气从她肺里呼出时,她终于露出了头,大口的呼吸着,原来,这么难受啊,她的彦儿,还那么小,这得多疼啊,想起梦里最后一个画面,彦儿暴露在大雨里。雨水无情的打落在他身上。她摸了摸胸口,好疼,彦儿,你是不是很冷啊,很疼啊!她已经流不出眼泪了,虽然没有在水里,可我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呼吸 。
谢厌,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一定。
苏一弦深呼吸一口气,恢复了平静。“冷琴,”唤了冷琴进来。”
冷琴在门外侯着,听见声音里面开门走了进来,“郡主可要起来。”
苏一弦点了点头,在冷琴的服侍下起了身,换上了干净寝衣,冷琴拿了帕子给她擦头发。
“什么时辰了。”苏一弦看了眼窗外,淡淡问了一句
“寅时一刻。”冷琴手里动作没停,嘴里回答道。
待头发干了,冷琴问道“郡主可要再去睡会?”
苏一弦摇了摇头“不用了,给我拿本书吧,别吵醒了无忧。”
冷琴点头退了下去。苏一弦起身靠坐在了贵妃榻上,冷琴取了书,又转身去取了烛火,放在了一旁的矮桌上。
苏一弦看了眼手里的书,是本游记,随即翻开看了起来。
前世她是不爱看书,也不爱琴棋书画的,只是嫁给了谢厌之后,每每与谢厌独处,或者去了谢厌的书房,两人都说不上几句话,谢厌喜欢诗词,又喜欢看书,府里经常有人于他交流学识,她在一旁搭不上话,有时客人还会问她,结果她一句答不上来,自觉丢人。
虽然谢厌说不在乎,对她依旧相敬如宾,可苏一弦还是自卑,谢厌是状元郎,学识渊博,文采过人。两人在一起几乎没有话题,这让苏一弦很没安全感。
在嫁给谢厌的七年时间里,前一两年里发现自己的不足,她开始疯狂的看书,也多亏了谢厌那齐全的书房,这只是为了能和他多说上几句话。
后来,谢厌纳了一个妾室,这是他纳的第一个妾室,叫蝶语,是个青楼女子,弹的一手好琵琶,夜半,苏一弦躺在床上睡不着,因为窗外传来的琵琶声让她心里很难受,想到夫君和她人……。第二天,苏一弦就拿出琵琶,弹了弹,琴棋书画她其实都会,只是不精通,也没有一门特别擅长的,于是她练啊练,只是为了有一日,谢厌也能多来她房里听一听
再后来,谢厌的妾室多了起来,有会弹琴的,唱歌的,跳舞的……
苏一弦没法阻止,因为男子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妻子若是阻拦夫君纳妾,可是能被休妻的,好在谢厌一月里有半月歇在她房里。
…………
苏一弦沉浸在了书里的世界,这本书讲的是一个游历四方的道士,有一次到了一个落后贫穷的山村里。村里的人很迷信,信奉山神,每年都会从村里选出三个女孩,一个男孩,献祭给山神,把小孩绑起来,放在山上过夜,能活下来的也不能回村,是不祥之人,山神不收,山上野兽很多 ,几乎活不下来。
那日,道士正好碰到刚办完祭祀仪式村民,得知因为最近天经常下大雨,山上时常有石头滚落下来,才举办了祭祀,得知这一陋习,道士气的吹胡子瞪眼。但是和固执的村民又说不清。后来就在村里住了一夜,第二日他上了山,看着环境推测出很有可能会发生山体坡。
他还发现一个活着的女娃,于是救了下来,带回了村,哪知村民很不乐意,说这女孩是不祥之人,正巧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声音低沉沙哑,是要下大雨的征兆,哪知村长直接跪地,说这是不祥之兆,山神来警告他们了。于是把女孩一家赶出了村子,道士气极。
可还是心软道“乌鸦是不是代表不祥贫道不知道,但是贫道知道乌鸦是唯一反哺父母的鸟,古有乌鸦报喜,始有周兴,的故事,今日我观乌鸦低飞,听其叫声判断会有大雨,如若你们不离开,将会有大祸。”道士虽然觉得他们愚蠢可还是提醒他们,今年比往常多雨,他观察地形,说可能会山体滑坡,乌鸦低飞,声音低沉沙哑,是大雨的征兆,劝诫村民尽快搬离。没人搭理他,他无奈摇头带着小女孩一家离开。
赶了半天路,几人歇在客栈,刚坐下大雨就天雷滚滚,暴雨如注。整整下了一夜。第二日,吃饭时听旁边几人说,某村发生山体滑坡,死了近半个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