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这天,丁凤佳刚将公寓拾掇完毕,门铃便适时响起。她着急忙慌去开门,因途中需绕过堆积如山的行李便慢了几分。那铃声跟催命似的一直叮咚脆响个不停,响得她微微蹙起了眉,暗暗有些后悔自己的临时起意。
门外可能是她从网上租来的“男友”,400元一天,主要工作便是陪着她回家应付催婚的父母。
每到年关,爸妈便打电话过来旁敲侧击,不是说七大姑家瞎眼的三女儿找到了对象,就是说八大姨又抱了二孙子,总之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她早点儿领一个男友回家。
她被逼得没法,只得也赶了把潮流在网上雇了一个。付定金前她特意通过视频聊天考察过,面相上绝对木讷又老实,是爸妈眼中最佳的女婿模板。
可老实又木讷的人会这么急切地按门铃吗?还是说人不可貌相?
她带着疑惑打开了门,刚瞄了一眼就想将门关上。门外人哪肯给她这个机会,仗着自己身强体壮硬从门缝中挤了进来。
“凤佳,网上找的都是猥琐货,你还不如租我呢。你我知根知底,租我绝对不存在任何安全隐患;我一天只收你50,来回路费自掏腰包,绝对的物美价廉;更何况我比那货好看多了,你带着在村里走一圈肯定倍有面子。”那人暗搓搓地看她掏出手机,笑得如同一只狡黠的狐狸,“最重要的是,网上那货已经被我给退了,我还倒贴了他100,保证他一点儿都不会想回来。”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电话那头的“男友”干脆直接挂断了电话。丁凤佳咬牙切齿,将一个背包甩到他的身上:“赵炎,你就是个王八蛋。”
赵炎依旧嬉皮笑脸,稳稳地将背包背到身后,又拖起行李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她的手。
丁凤佳被足足吓了一大跳,刚使劲甩开,对方又不死心地粘了上来,将二人的十指一一扣住:“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正牌男友,我得先和你预习一下,要不然到时得露馅。”
丁凤佳无可奈何地白了他一眼,可现在箭已在弦上,她只得将错就错,郁闷满满地跟着他上了归家的火车。
火车上挤满了人,无论男女老少,都铆足了劲在火车中挣扎向前。赵炎将所有的行李都移到左手上,右手则小心翼翼地将她护到怀中。
小小的空间如一湾避风港,将周遭的嘈杂与拥挤全都摒弃在外。丁凤佳微微红了眼眶,只得将头埋得更低,可心却不由自主地安定了下来。
也不知是谁的鞋跟砸在了赵炎脚背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可一撞上丁凤佳略显担忧的眼神,他又将这份疼痛抛到九霄云外。
他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笑得如怒放的春花:“我就知道,你对我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
他又轻轻地将丁凤佳随车摆动的脑袋搁到自己的肩膀上,小声道:“凤佳,你跟我说说叔叔阿姨的喜好,回头我才能好好表现表现。”
丁凤佳在心底悠悠地叹了口气,她捂住自己早已明显紊乱的心跳,只发觉一直暗流涌动的心底被人狠狠砸进一颗湖石。
被如此优秀的男人锲而不舍地追求了三年,她也曾在无数个夜里辗转反侧,在答应与不答应之间兀自徘徊。可是她不敢轻易松口,生怕这又是一场美梦,她到底开了口,话语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赵炎,我老家在湘北农村,风俗习惯和大都市不同。如果到时候你有什么看不惯的,还请你忍耐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