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们举着手机,镜头对准了我们。
为集团声誉,妈妈真正的丈夫,那个叫傅总的男人,冷着脸对保镖示意。
我被一个保镖拎了起来,像拎一只小鸡。
屈辱感从脚底升到头顶。
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声淹没了一切。
狭小的空间里,妈妈紧紧抱着一个女孩。
那女孩穿着漂亮的洋裙,和我差不多大。
我被挤到了最角落的位置。
“妈妈,她好脏。”
那个叫灵灵的女孩指着我脚上的泥。
“会弄脏你的裙子。”
妈妈立刻低头,紧张地检查自己的白色裙摆。
她看都没看我一眼。
她眼中的躲闪让我心往下沉。
飞机猛地颠簸了一下。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控制不住地干呕。
傅总立刻将妈妈护着去了另一边。
一个保镖嫌恶地递给我一个呕吐袋。
他们离我远远的。
我成了这边唯一的乘客。
巨大的轰鸣声中,我隐约听到那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对傅总说。
“一个孽债。”
“等媒体风头过了就处理掉。”
我的身体僵住了。
直升机降落在一片巨大的草坪上。
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房子,像电视里的城堡。
舱门打开。
灵灵熟练地扑进妈妈怀里撒娇。
“妈妈,我好想你。”
妈妈抱着她,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
我站在机舱门口,没人让我下去。
好像我根本不存在。
妈妈和傅总拥着灵灵,走进了主堡。
爷爷转身,指着我对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说。
“把她从佣人通道带进去。”
“别让她出现在夫人面前。”
那个被称为管家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走到我面前。
“乡下来的野丫头,记住自己的身份。”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你只是夫人人生里的一个污点。”
心,在那一刻,死了。
我跟着管家,走向那条又黑又长的佣人通道。
身后,主堡的灯光璀璨,笑语嫣然。
那里是天堂。
而我,被丢回了地狱。
管家把我带到一个很小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后院一步。”
门被锁上了。
我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那么清晰,那么刺耳。
我坐在冰冷的床板上,看着窗外陌生的夜色。
妈妈,你不是说要带我一起离开吗?
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
我把脸埋在膝盖里,不敢哭出声。
我怕他们嫌我吵。
我怕他们把我再送回那个地窖。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了。
一个女佣提着一个篮子进来,重重地放在地上。
“吃饭。”
篮子里只有一个干硬的馒头和一碗清水。
和我以前在地窖里的食物一模一样。
我拿起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真硬。
硌得我牙疼。
可我还是把它全部吃了下去。
因为我饿。
我必须活下去。
我不知道他们要把我怎么样。
但我知道,我不能死在这里。
夜深了。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我想起妈妈被找到时,那个叫傅总的男人抱着她哭。
他说:“阿柔,我终于找到你了。”
妈妈也哭着说:“阿承,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们看起来那么相爱。
那我呢?
我算什么?
我是那个烧坏脑袋的爸爸用一袋米换来的。
我是妈妈在这八年里唯一的亲人。
可现在,我成了她的污点。
一个需要被处理掉的孽债。
我觉得好冷。
从骨头里透出来的冷。
我把自己缩成一团,还是觉得冷。
原来,没有妈妈的怀抱,是这么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