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回到酒店叫了一个午餐。
奶油蘑菇烩面,味道很好,我一直很喜欢。
随手翻看着日历,却发现周六的日子都被圈了出来,上面写着清隽的‘补课’二字。
「补课?」
我有些意外。
毕竟看那户人家的样子不像是会浪费钱给姐姐补课的。
又往前翻了翻,终于在几个月前找到了地址。
平江路12栋。
下午一点。
带着好奇,我随手拿了几本书,然后按着地址坐着公交车过去了。
入眼是一片别墅区。
心中的疑惑更甚,我本打算打道回府。
但门口的保安看到我,很热情地和我打招呼,「渺渺来上课啦,今天来晚了,小许估计都在等着了,快去吧。」
小许?
我压着心底的疑惑,找到了12栋。
一个漂亮美丽的少妇从里面走了出来,「渺渺来啦,小许已经把试卷写完了,你快上去改吧。」
?怎么回事?
姐姐给别人补课?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迈向了三楼,一个精致的洋娃娃一般的小男孩坐在课桌上。
原来是小学生。
叫小许的小男孩,看到我来乖巧地喊了一声:「渺渺姐下午好。」
我点了点头,放下背包。
拿出红笔,打算改试卷,然后我就看到了明晃晃的奥数物理卷。
?
不是?
有没有搞错,我姐学的不是文科吗?
迟疑了几秒,我决定先将试卷改了再说,本就是我擅长的科目,我很快地过了一遍。
小孩的正确率很高,就最后一大题错了。
但是因为涉及到了高三所学的物理知识,做错也是情有可原。
看着小男孩有些懊恼的神情,我想开口安慰他几句,就听见他说,「诶,我应该想到的,姐姐上周特意讲了两遍,我竟然给忘记了。」
「......」
?
上了两个小时的课程,我惊觉这些题目难度不低,也同样意味着我姐姐的理科并不弱,逻辑和各个方面都是顶好的。
我的姐姐,你到底还有什么秘密啊。
还没来得及等我细细琢磨,我就晕了过去。
8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徐准我在身边。
见我表情疑惑和我解释道:「你给许舟补课的时候晕了过去,医生说你乳糖不耐受,过敏导致的。」
我中午吃了奶油烩面。
他靠在椅背上,神情松散,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打火机。
片刻后响起他的声音,
「你不是周渺渺。」
他用的是陈述句。
「是,我不是周渺渺,你呢,又想知道些什么?」
徐准垂下眼眸,火光在他手里明明灭灭,「沈知礼,我们做一个交易吧,你一定亏的交易。」
还想说些什么,许妈妈走了进来。
「渺渺,下次注意了,乳糖不耐受,有些东西记得忌口。」
许妈妈给了我一个信封,告诉我这里面是这个学期的工资,让我注意休息。
我摸着厚厚一沓的信封,里面是整整八千。
徐准跟着一起离开了,我想起他走前落在我身上的眼神。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姐姐的呢?
厕所里?酒店门口?还是什么时候?
病床上放着我的书包,书包里一颗微型摄像头静静地躺着。
9
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我等在周嘉屿所在的班级。
「周嘉屿。」
他只是抬眼瞥了我一眼,自顾自地往前走。
男孩子个子长得快,步子也大,他走得快,我隔着一小段距离跟着他。
他冷冷地看着我:「有事吗,姐姐。」
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从嘴里蹦出来的。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周嘉屿从自行车棚牵出他刚买的山地车,就被我摁在了原地,「周渺渺,你到底要做什么?」
「U盘。」
「什么U盘,周渺渺你有病吧。」周嘉屿拧着眉心看我,眼睛里全是不耐烦。
我只是一遍一遍强调,周嘉屿终于给了我一个答案:「是有一个U盘,那不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吗,放在家里,你要回去做什么!」
我没答话,只是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再次回到了那个‘家’。
女人依旧是一身红裙,抹着明红的嘴唇,大波浪的卷发落在胸前,成熟的媚态让人忘记她已经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了。
她的目光停在我身上一瞬,很快便又移开,丝毫不在意我是否存在。
周老太看见我,粗粝的面孔扯开一个夸张的笑容:「还知道回来啊,当初走的时候不是挺硬气的,现在怎么卷着尾巴跑回来了?」
「不知道放哪了,你自己进来找。」
我进了屋,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屋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书桌,书架,电脑,音响,衣柜,都被收拾妥当地摆放着,书桌旁的收纳柜里有一堆杂物。
周老太还在骂骂咧咧,周嘉屿堵着火,一把打开房门:「吵不吵,我还要不要学习了!」
周老太立马噤声,有些讪讪地朝周嘉屿道:「周渺渺这个贱货自己一个人出去享福去了,你看看她身上穿的,哪一件不是好货,奶奶就是说两句怎么了......」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见着周嘉屿黑脸,嘟囔着离开了。
周嘉屿冷着脸‘砰’嘚一声将门关了。
从里面翻出一个小小的黑色U盘,我拿着它回了房间。
那个晚上我没有再回酒店,穿着衣服手机紧紧地攥着这个U盘,望着黑漆漆的横梁,照不进一丁点月光。
不安的情绪几乎快从胸膛涌出。
十二点的时候,那扇木门被敲响了,是周父。
隔着木门,我就闻见了酒气,他摔着酒瓶,‘哐哐’砸我房门。
木门上了锁,但是一点也不牢靠,再撞两下就要开了,周嘉屿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我明天要上课,别吵了。」
周父拎着酒瓶就砸了过去,「你算老几,敢来教训你老子!」
「行了,行了,赶快去睡觉吧,别指着嘉屿说三道四了。」周老太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夜色静如水的时候,我终于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