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保温盒放在他桌上。

周浩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

“怎么脸这么红？”

“爬了5楼。”

“哦。”

他打开保温盒，闻了闻：“排骨汤？还行吧。”

我站在原地，喘得厉害。

肚子里的孩子踢了一脚，我扶着腰，想找个地方坐下。

办公室里没有多余的椅子。

周浩已经端起汤喝了一口。

“你先回去吧，我加完班自己回来。”

我看着他。

“你不问问我累不累？”

“你又没上班，累什么？”周浩头都没抬，“在家躺了8个月了，爬个5楼还喘成这样？”

我愣住了。

“周浩，我怀孕8个月。”

“我知道啊。”他放下勺子，看着我，“我妈怀我的时候还下地干活呢，你就是太娇气了。”

我的手攥紧了。

“你让一个怀孕8个月的人爬5楼送饭，你觉得合理？”

“电梯坏了我有什么办法？”周浩皱眉，“你这人怎么回事？我辛辛苦苦加班，你送个饭还一肚子牢骚？”

我深吸一口气。

“好。”

我转身往外走。

“诶，你干嘛去？”

“回家。”

“那保温盒……”

“你自己洗。”

门砰地关上了。

下楼的时候，我扶着扶手，一步一步走。

肚子又开始发紧。

手机响了。

是婆婆。

“晚晚啊，饭送到了吗？”

“送到了。”

“那就好，我儿子工作忙，你就多体谅体谅。”

我没说话。

“晚晚？”

“嗯。”

“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娇气。”婆婆的声音透着一股理所当然，“我当年怀小浩的时候，挺着肚子还要洗衣做饭呢，哪像你们，躺着都嫌累。”

我握着手机，指节发白。

“妈，我爬了5楼。”

“5楼怎么了？又不是50楼。”婆婆笑了一声，“锻炼锻炼好，到时候生孩子有力气。”

我挂了电话。

站在楼梯间里，眼眶发酸。

我想起恋爱的时候。

那时候下雨，周浩开车接我下班。

我说想吃烧烤，他绕了半个城去买。

我感冒发烧，他请假陪我打吊针，一整夜没合眼。

那时候他说：“以后我养你，你什么都不用干。”

现在呢？

我怀着他的孩子，挺着8个月的肚子，爬5楼给他送饭。

他在打游戏。

我慢慢走下楼，风有点凉。

肚子里的孩子又踢了一下。

“妈妈没事。”我摸着肚子，轻声说。

走到小区门口，我突然停下来。

28万。

这两年，我存了28万。

工作5年，省吃俭用，加上婚后存的。

都在我名下。

我站在路灯下，看着自己的影子。

怀孕8个月。

预产期还有一个月。

如果……

我摇了摇头，继续往家走。

不能想太多。

也许他只是最近工作太忙。

也许他只是……

手机又响了。

是周浩。

“你把保温盒带走了？”

“我说了让你自己洗。”

“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带着怒气，“我好不容易加班完了，还得洗碗？”

我看着手机屏幕，突然觉得很累。

“周浩，你知道我今天爬了5楼吗？”

“知道啊。”

“你知道我中间歇了4次吗？”

“……”

“你知道我怀孕8个月，医生说不能剧烈运动吗？”

“你爬个楼怎么就剧烈运动了？”周浩不耐烦了，“行了行了，别念叨了，我自己洗行了吧？”

电话挂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黑掉的屏幕。

风吹过来，有点冷。

我突然想起妈妈说过的话。

“晚晚，嫁人一定要看他对你好不好，现在好没用，以后好才是真的好。”

现在呢？

周浩对我好吗？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他让我怀孕8个月爬5楼送饭。

他在打游戏。

我回到家，打开灯。

客厅里冷冷清清。

冰箱里还有剩饭。

我热了一下，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吃。

吃着吃着，眼泪掉进了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