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城南外环,有一排显眼的门头房。
很旧了。
不过,这其中有一个很出名的店面,叫做‘丫丫豆腐坊’。
这家豆腐房的老板娘叫上官思彤,人称‘豆腐西施’,她每天都会扎着一条花围裙,坐在门口卖豆腐。
那俏美的脸庞,甜美的笑容,使得这家豆腐房一直门庭若市,就连一些不喜欢吃豆制品的住户,也养成了每天按时吃豆腐的好习惯。
但今天,一向风雨无阻的‘丫丫豆腐坊’,却迟迟没有开张。
豆腐坊后院里,一阵嘈杂。
地上全是被踩碎了的豆腐块,有些已经被雨水冲刷成了一片片碎渣。
一个黄毛青年和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子,手上掂着铁棍,正在给面前的‘豆腐西施’上官思彤,做‘思想工作’。
豆腐西施虽然穿着简朴,但美的像花一样。
雨水打湿了她的秀发,还有她的衣服,和鞋袜。
“草!小西施,你别特么不识抬举!这排店铺拆迁已经是腚沟里插菊花,定局了,开发商能力通着天呢,你抗什么抗啊?又不是不赔你钱,草!”黄毛狠狠地朝旁边吐了一口痰,说道。
上官思彤据理力争:“我当时买下这个小门头房花了三十多万,开发商却只赔五万块,我家里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妈妈,你让我们以后怎么活呀?”
刀疤男子咣地一个耳光就打了过去,骂道:“老子才不惯你这讨价还价的臭毛病,没钱,你可以去卖啊!就你这小脸蛋,出去卖不比在家里卖豆腐强多了?腿一撇就来钱,我大哥就是开会所的,老子可以给你介绍啊!”
黄毛恍然大悟地道:“草,这主意好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妞长的确实挺带劲的,要不咱俩先尝尝鲜给她开个苞?然后再介绍给刚哥,刚哥得了这手好货,少不了咱俩的好处!”
这俩人都是街道上出了名的小混混,被开发商雇来打前站的。
天晓得,这一排排的高楼大厦,每一次拆迁动土,地底下都埋葬了多少底层人的血泪和尊严。
眼见着这俩流氓对自己动了坏心思,上官思彤东张西望了几眼,本能地想逃跑。
但却被手疾眼快的黄毛一把抓了回来。
“奶奶的,你跑的了吗?”刀疤男伸手揉了揉脸上的刀疤,红着眼睛骂道:“疤哥今天明着告诉你,不管你怎么挣扎,房子要拆,衣服也要脱。女人就是用来睡的,贞洁牌坊,不值钱!兴许不白睡,你要是哄疤哥我高兴了,说不定我还能让开发商多赔你几千。”
“我不稀罕!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上官思彤哭喊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黄毛和刀疤本想把她带进屋里行事,却发现里面床上果真躺着一个妇人,想必是豆腐西施的母亲。
“奶奶的,这老的也长的不赖啊,老子也很喜欢。”刀疤男一脸兴奋地喊道。
黄毛趴下来一审视,惊呼道:“草,还真是风韵犹存!那就先大后小,按顺序来,草!掉美人窝里了……”
母女俩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他们竟敢如此明目张胆,胆大包天。
“畜生,你们这帮畜生,连我一个走不了路的老婆子都不肯放过吗?畜生啊……畜生啊……你们会遭天谴的……”床上的思彤母亲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
上官思彤想跑出去喊人,却又被身手敏捷的黄毛一把抓住,然后用绳子捆在了院子里的大梧桐树上。
“啊……”
“啊……求你们放过我妈妈,她是个残疾人……”
“拆,我同意拆!我同意拆!不赔钱都拆还不行吗?只要你们放开我妈,放开我妈……冲我来呀,冲我来……”
“你们这帮混蛋,快住手,快住手啊……”
上官思彤狠狠地挣扎着,胳膊都被勒出了一道道血痕,任由泪水溅满了全身,她也阻止不了这两只牲口的兽行。
他们疯了……
她也疯了……
“天呐,我上官思彤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上官思彤仰望着天空,那绝望的眼神,穿过云霄,化作无边烟雨。
雨还在下着,天空上一道道雷轰电闪,如刀光剑影,却斩不断这世间的罪恶,和暴行。
在这大奸大恶面前,天也只会哭泣吗?
这时候!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影走进了豆腐坊,浑身湿透的他,推开一道道门,嘴上不断地喊着:
“丫丫!小哥哥来接你了,你还认得小哥哥吗?”
“丫丫!小哥哥来接你了……”
“你还记得小哥哥吗?”
“丫丫……”
那声音很温暖,上官思彤狠狠地甩着头发,眨着眼睛挤掉眼眶里的雨水和泪水,渐渐地看清了来人。
他是谁啊?那么英武,有点儿面熟。
时空在这一刻定格。
“丫丫?你是丫丫吗?你怎么被绑在树上了?谁绑的?谁绑的啊?”陆天齐伫立片刻后,认出了这被绑在树上的女子,那么美丽清澈的大眼睛……
是她,是她!
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火柴女孩儿丫丫!
随即陆天齐像箭一样冲了过去。
任时光如逝,她美丽如厮。
这一刻,陆天齐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泪水与雨水混杂在一起,诠释着一种思念,一种恩情,和一种牵挂。
“我……我小名是丫丫,你……你是谁啊? ”
“十五年前,陆家祠堂的小哥哥……”
“啊?是你?真的是你吗?啊……求你了,快去救我妈!快去救我妈!”上官思彤猛地一怔,随即狠狠地甩摆着脑袋,湿润的头发在空中胡乱飞舞着。
他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她还记得,那年小哥哥在逃出祠堂院子后,冲里面喊出的那句话:
“丫丫,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回来娶你!”
每每想来,甜蜜而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