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莨的手一顿,他听着,弯下了眼眸。
“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要我父亲与璟王私通的密信。”
“一封带着三角梅印记的密信。”她的声音听着平静,那双洁净的双眸倒是十分的淡漠。
反倒是顾莨,冷不丁地听到她的回答,瞬怔了下,匕首再次逼近,“信在哪?”
姜止瞧了他一眼,推开匕首,身子又往前低下,转头迎上他的目光,“想知道?”
“那就答应我。”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会。”
姜止指了指他手上对着他自己的刀刃,俏皮歪头。
又凑他耳边,“你——心软。”
顾莨瞄了眼匕首,抬眼,“你威胁我?”
“殿下想多了,我只是想与殿下多呆一会。”
姜止抬头,重新对上他的目光。
四目相对,距离靠得很近,气息微热,莫名的,她感觉到了一丝的侵略与危险。
姜止知道,以顾莨的手段,定能掀起一番风浪。
父亲常年为璟王出谋划策,而璟王,一心只想用镇远侯的兵权支持他,还利用她舅父骠骑将军陆平生的兵权,坐稳太子之位,甚至不顾百姓,肆意虐杀。
前世,璟王是成功了。
但父亲与陆平生却死无葬身之地,连她也死在暗牢中。
那封信,在前世时,无意撞见璟王与父亲交易时,手中便拿的是这般模样的信。
若是能搞垮璟王,有了那封信,能让他与顾莨兄弟俩人狗咬狗,也要让顾沅知道后果,付出该有的代价,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姜家本就与顾莨不和,她若是成了凉王妃,那柳氏与姜鸾不得气得牙痒痒。
顾莨盯着她好一会,声线低沉:“若本王说不呢。”
他的话语如此直白,让姜止上扬的嘴角都僵住了。
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何世人皆说他生性薄凉了。
忍不住反问,“殿下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顾莨沉默了一瞬,眸光闪烁。
突然,屋外的脚步声紧逼。
“殿下。”清怀的声音再次传来。
“有人从阁楼上下来了,好像是广德侯里的一个公子和一个婢女。”
听到这句话,她的睫毛颤动了下,“真是巧啊。”
顾莨挑起浓眉,“嗯?”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殿下。”清怀道。
清怀走后,陆陆续续的脚步声不断地逼近阁楼。
紧着是一个奴婢的声音:“裴公子,姜大小姐便在里面了。”
“她中了情蛊,出不去,估摸着药效,现在还在睡着呢。”
“虽说姜大小姐刚从凉州回来,粗鄙不堪,冥顽不灵。”
“但好歹也是姜家嫡女,相貌也是一绝。我相信啊,裴公子娶了她,你父亲广德侯定会对你这个庶子刮目相看的。”
奴婢的声音传到了屋内二人的耳朵里。
她没说话,凝思几瞬,指腹微动,眸光微暗。
顾莨抬眸,瞥了她一眼,勾唇一笑:“原来是找你的。”
她的眉眼微弯,神色淡淡的,唇角倏尔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殿下,等等我们可以这样......”
顾莨行至屏风前,绕过屏风,朝着一个柜子里走去,俯身蹲下,眼底浮现一抹阴翳,一言不发。
房门外,谈话的声音越来越近。
广德侯府的庶子裴求,满面春风地看向身旁的婢女。
“还请替我谢谢你家小姐,若是我娶了姜止,定不会忘记小姐的大恩大德。”
“那是自然。”
姜止懒散的坐在椅子上微垂头,素白的手指,指甲晶莹剔透,上下敲打着把手,听着房间外两人的谈话。
韶秀的脸上浅浅一笑,认清了两人的身份。
除了那个庶子裴求以外,另外的那个婢女便是姜鸾的贴身丫鬟琴心。
上一世,母亲的死,柳氏儿子的死,都是璟王利用柳氏,拉拢父亲精心做的圈套。
母亲的死,让她背上不孝的名声,远去凉州。
柳氏儿子的死,让她背上弑弟的名声,再次远去凉州。
而璟王在这场斗争中可谓是机关算尽,不择手段。
想到这,姜止的脸色渐渐冷了下去,阴沉得吓人。
此时的房间,四周弥漫着漆黑,威胁正在席卷而来。
“咿呀——”
裴求轻轻地推开了房门,脚步轻盈,生怕吵醒了谁。
他蹑手蹑脚地往着床榻走,嘴扬起了笑容,一边走,一边开始解自己的衣裳,华服零零散散地落在一地。
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暗黑的角落里,坐着一个黑色人影。
椅子上的姜止眉宇间带着盛气凌人的威严,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她直勾勾地盯着他。
裴求往床前走前了好几步,才察觉房中的异样,脚步猛地一顿。
藏在衣袖之下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他面上假装镇定的,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忍着颤意缓缓转头,朝着那呼吸声的方向看去,就见到那双漆黑的眸紧盯着自己。
“你......不就是姜......”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姜止抵着喉咙。
裴求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惨白,“我错了,饶命啊,姜二小姐,你放过小的吧,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
姜止淡淡开口:“废话真多。”
她闭了闭目,脸色骤然一变,一把匕首划破寂静的夜,对准他脖颈的大动脉直接割破。
一声惨叫,鲜血飞溅。
血色玉珠沿着伤口滑过,嗒,嗒,滴落在地上,化作一朵朵艳丽的血红花朵。
而她的目光一凝,嘴角竟挂起一丝坏笑。
顾莨眸光一顿,似是诧异,她怎么现如今还学会了杀人?
屋内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顾莨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姜二小姐好身手啊。”
他缓缓起身,转过头,看着姜止冰冷地将尸体上的匕首拔出来。
月光透过轩窗,点点洒落在她的身子,他看着她的侧脸,她人静了下来,但好像她的内心在诉说着失控的激动。
她的影子越拉越长。
姜止眼角微微上抬,双眸中隐着不可察的神色,眸底下的却是一片的暗色,“殿下客气了。”
她垂眉,漫不经心地从袖口中抽出手绢,细微平静地擦拭着自己的满手鲜血,“殿下,你可相信我不是我父亲派来的了。”
顾莨这才将目光从她的影子挪开,眯起双眸望着她,“如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