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陆亦初梳洗整齐坐上了后座,车子风一般弹了出去。
后脑勺因为惯性磕上了椅背,虽然不疼,但依然有些头昏脑涨。陆亦初轻呼了一声,立刻感受到晁牧泽不耐的目光直射过来,于是不敢声张,只能闭着眼睛等那阵晕眩过去。
“待会儿要有记者提问的话——你说话最好注意点。”
晁牧泽没有任何起伏的声线从前面传来,带着莫可名状的警告意味。
所谓说话注意点,无非就是要和他演一对伉俪情深的完美夫妻,好提升他的社会评价。
陆亦初早就对类似的伪装烂熟于心,此刻趁他认真盯着前方的路面,有些着迷地从后视镜里打量他帅气逼人的五官,恍惚间轻轻点了点头,“好。”
白色的莱肯拉风地停在君悦酒店,立刻引起一片骚动。
“天!居然是晁先生来了!”
“晁先生竟也应邀出席这次剪彩?这华盛闵老板的面子可真够大的!”
陆亦初双腿并拢坐在后座,余光瞥到窗外蜂拥而来举着摄像机的记者,心里有丝紧张。
短短的几秒钟,晁牧泽已经率先下车,绅士地替她打开车门,微微躬身将手背递到她面前。
——表演要开始了么?
陆亦初脊背有点发冷,面上却挑起一个滴水不漏的笑容来,纤手搭上了晁牧泽温润如玉的手背,顺势将小臂一抄,挽进了他的臂弯。
晁牧泽身体僵了一下,但没有推开她。
陆亦初眼眶发涩,笑意却越发明朗,步伐优雅,微笑和众记者招手示意,一边凑近男人的耳廓,压低嗓音,终是鼓起勇气旧事重提,“我叔叔的事情,你什么时候才能解决?”
话一出口,晁牧泽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冷肃。
他脸上神情未变,抽出手来揽住她的肩,逐字逐句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敢威胁我?”
温热的气息拂在耳畔,陆亦初忍不住一个哆嗦,但此时的她却完全没有精力去想入非非。
肩膀上传来清晰的疼痛,以及男人压抑低沉的声音,无一不在提醒着她,自己这次犯了他的大忌。
陆亦初心里发紧,急忙低下头,“没有。”
两人站在红毯上,犹如金童玉女一对璧人,此刻又动作亲昵,自然惹得记者疯狂抓拍,话筒也纷纷递到了看起来好说话的陆亦初身前,大家抛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晁夫人,近有传言说你与丈夫不和,晁先生早就在外另寻新欢,是否确有此事?”
“如果你们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和睦,那为什么晁先生几乎从不带你出席公共场合?”
底下的人群黑压压的,陆亦初头皮有点发麻,连呼吸都疼痛起来。
原来,他和宫娜娜的事情已经传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了?他带她来,不过是让她圆场!
强行压下喉间的哽咽,陆亦初拢在衣袖里的手死死攥紧,好半天才把气息调匀,轻笑开口,“谣言止于智者。牧泽不带我出席不过是对我的保护而已,你们不要过度解读了。”
官方的笑容,官方的答案,心底的酸涩翻江倒海。
晁牧泽似乎对她的答案很满意,长臂一展,霸道地将她往怀里一扣,威严的目光环视全场,“听清了?这就是晁夫人的答案。明天,若让我知道哪家报社写的与实际情况不符——”
他的语调略微拖长,恰到好处地收声。虽不明说,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记者们被这气势一震,纷纷噤言,愣愣地看着他揽着陆亦初往酒店门走去。
刚一转进回廊无人处,晁牧泽就用力甩开了她的手。
陆亦初趔趄了一下,膝盖重重地撞在栏杆拐角,小腿一软几乎没跪下去。
晁牧泽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语气里含着不加掩饰的讥讽,“这么娇弱?真把自己当陆家小姐了?”
陆亦初扯了扯嘴角,强迫自己站稳,对他扬起一个温婉的笑,“没事,我们走吧。”
眼前的女人乌发雪肤,眸子明澈璀璨,嫣红的唇像是沾了露珠的樱桃,诱人采撷……晁牧泽轻轻蹙了蹙眉,厌烦之色更加明显,“收起你那套勾引人的嘴脸,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