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哑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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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从男招收了一名学徒。学徒用了跪师礼,这让小从男一时无所适从。毕竟人家岁数大,足够做他的父亲了。

小从男父亲张从男在中越战争时牺牲了,其时小从男还在母亲肚子里。小从男从小缺失父爱,对于父亲的印象,只有从男留下给他的《从男日记》。小从男对这本日记,反复阅读,如《圣经》般地重要并且随身带着。《从男日记》给了小从男无限的思维遐想空间,他很多身边的困难,都是在阅读《从男日记》时茅塞顿开,而得以解决。一遇到什么困难,小从男便拿出日记来当作“迷途指南”阅读。

学徒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学得快。二十多年前他一时冲动,吻了一下相亲的姑娘。刚刚好碰上严打时期,学徒被判了无期徒刑。如今学徒获减刑刚出狱不久,恢复自由身。岁月苍老了他的容颜,时光风干了他年青时的愤世疾俗和为一个吻快坐穿牢底的怨恨,学徒重新把二十年的青春该学的功课补回来。学徒尊称小从男为师傅,小从男也尊称他为师傅。彼此一种称谓,终会有被人误解的时候,小从男便让他改口称自己为“小师傅”。

没人拦得住一个人的勤奋和进取。师傅从鼠标,键盘开始学起,很快也学会使用绘图和打印业务。“八十年早期农村的中专生,都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跟从男的父亲一样,农村人通过读书谋求出路是一条捷径。中专是当时农村很高的学历了。那个年代最优秀的农村学生在初中往往会选考中专。能考上中专的,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优胜者。

师傅告诉小从男,初任的行政长官也叫从男,姓张。小从男想想,地球真小呢,跟他的父亲同一个名字。母亲取小从男的名字时,原本取了“众男”一名的,源自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思维,比孩子他爸厉害一点吧,名字从“从”到“众”。不想上学报名时,初识字的小从男自告奋勇,误写成无姓全名即:从男。

从始大家叫他小从男,与其父在家里的称谓“从男”区分开来。

这个长官从男,新官上任便烧几把火来树立威信。他把协警制度引进哑泉彩,在社区强行推行凭卡进去。外来游客,刚进入哑泉彩便先收到“谨防传销陷肼”的宣传小册子作出入凭证。

哑泉彩在长官从男的大力作为下,治安情况得了明显改善。小从男与长官从男两人素未谋面,但彼此都心存感激对方对于哑泉彩的贡献。

虾仔是负责钉螺小屋周边安全的协警。他为人瘦小,尖尖下巴,仿佛长不大似的,被人嘲弄地取了个“虾仔”的外号。四十开外,依旧留着赶潮的衣裳,头发是五五中分。

哑泉彩打印区,路窄禁止通行车辆,只许可通行两轮的自行车。平常时期,人们逛哑泉彩公园、散步,钉螺小屋是大家逗留比较多的地方,走累了,在这里喝口清凉的泉水。当然,这钉螺小屋也曾经是传销组织用来现场描绘解说哑泉彩奇迹未来的温床,因此虾仔工作常常需要在钉螺小屋门口时不时大声喊几句,“传销非法,传销非法……”

师傅说虾仔很坏。虾仔为了抓小偷,不时会拿出些“钓鱼抓铺”的方式。虾仔平时也不着制服,穿些赶潮的衣服,让别人误以为是个游客。还故意用针线一端系在钱包上,另一端缝在口袋边缘上。钱包故意半露,引贼上钩。更离谱的是,虾仔事先知道哪个是小偷了,和几个协警着便衣,一人故意给贼塞上一张事先作了标记的百元钞,“先生你掉钱了”,随即迅速离开。小偷自然是见钱眼开,兴高彩烈的收下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将钱收好,附近就有人喊抓贼。虾仔几人把小偷打成肉包子模样,然后再扭送派出所。虾仔和几个协警,硬是咬定这小偷作案了。人证物证俱在,小偷往往是惯犯,身上随身携带行窃工具,这下子跳黄河也洗不清了。当然小偷更经不起虾仔暴力审讯。

哑泉彩的治安,是从以黑治黑的方式转好的。虾仔在这方面功不可没,头顶着哑泉彩模范生的荣耀,实际做的是维护黑社会势力范围的勾当。

一个午夜,在非打印区的夜宵店,虾仔喝得醉熏熏,踉踉跄跄往回走。几个贼向虾仔围了过来,不巧虾仔身后刚好路过的一个姑娘。贼拿着长刀相向,两个路人被围在一块。被七八条大汉围着,虾仔这回是在劫难逃。虾仔上一次打架,用筷子刺瞎了一个黑社会老大的眼睛,坐了五年牢。出来行早晚是要还的,这回虾仔一个人,实在打不过了,能逃便逃。只是旁边多了个陌生姑娘。

虾仔对着旁边打扮妖艳的姑娘低声提醒:“姑娘,若是他们使坏,你是准备做公有财产还是私有财产?”这话说得很隐晦,被众人**还是主动投怀黑社会老大?(这话引申于《海蒂性学报告》:性解放运动根本就是60年代末期兴起的胡言乱语。那是专属于男人的性解放,女人只不过是从男人的私有财产转变成公有财产罢了。)

虾仔准备跟围过来的人拼命,不想还没冲出一步,胃部一阵酸心,狂吐不止,很快醉倒。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身边便睡着一个姑娘,住在旅馆里。

一干小偷从此在哑泉彩认虾仔作老大,都不作小偷了,改行参加黑社会组织,替虾仔代劳小从男从哑泉彩打印区户主收取租金。

小从男每个月向打印房屋户主收取十元的租金,虾仔非常勤快地把价格向市场价看齐,收一角钱租金。呃,虾仔计费的基本单位,一万元钱称为一元钱。虾仔解释,这是通货膨胀,货币贬值的结果。

小从男的门外信箱,每个月月初基本都准时收齐打印区户主交上的租赁费用。对此,蒙在鼓里的小从男对用户的自觉性,啧啧称赞。

这一切,只不过是虾仔和一干黑社会人员向户主强收保护费的结果。虾仔打着“小从男委托人”名义收租金,并且对这十元钱租金重新解释,就是十张百元钞的意思。而且在虾仔的努力下,一干黑社会的人员协助,这哑泉彩打印区的治安非常好。小偷不再光顾,传销人员绝迹,色情业的姑娘都不敢向往常那样,进入打印区招揽生意。

长官从男带来协警制度之后,治安方面完全让小从男省心,哑泉彩打印区如愿地变成一片绿色。对此,小从男甚是欣慰。仿佛是春天里种下一棵种子,在秋天便收获了,期间无需再费心思打理什么。小从男颇为高兴,自己终于可以心无旁扰了,从此愈发沉溺于他的打印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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