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汗坐在虎皮椅上,捋着胡子。
姐姐在他怀里撒娇:
“父汗,我不想去,我要是和亲了,谁来逗父汗开心?”
“况且女儿已经有心上人了。”
父汗笑了,指着跪在大帐角落的我:
“这有什么为难的,那就让六王姬和亲吧。”
阿母跪在地上哭求:“阿鸢自幼身子弱,又撒野惯了,中原人规矩多,她担不了这个担子啊。如何能和亲?”
父汗不耐烦,一脚踢开阿母。
我将阿母护住,生生受了这一脚,当即表明态度。
“女儿愿意和亲中原,帮父汗和中原完成结盟。”
父汗眉头一挑:“哦?你真愿意?”
我阿母原本是父皇的可敦,自从中原来了那和亲公主,父汗就无可救药爱上了她,阿母被降为夫人。
阿母的母族部落,至今不让她回门,就是嫌弃她丢人。
就连我,生下来就被认为是灾星,发配西部放羊。
我重生回来,第一件事就将阿母从下等大帐中请回来,与我同住。
和亲公主和她的女儿三王姬几次告状,都被我一杆长枪打得说不出话来。
我抬起头,倨傲地看着父汗:
“我是父汗名正言顺的嫡王姬,自然要护佑***原子民。”
阿母拉住我的手,急道:“可是你与乌凌自幼青梅竹马,这门亲事是早就定下的。”
提到乌凌,三王姬司徒照明显有些着急。
她自来什么都要跟我争。
我从西部放羊回来,乌凌就已经是她的裙下之臣了。
我跪地磕头:“那就委屈三王姐代我嫁给乌将军了。”
父汗似乎很满意。
我缓缓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女儿愿为父汗效犬马之力,不知父汗可否满足女儿一个心愿?”
先礼后兵,这是我那个中原师父教给我的。
“你说。”
“我要阿母与三王姐的阿母平起平坐,一起做父汗的可敦。”
“养不熟的狼崽子,竟然连你父汗都算计!”
高高在上的父汗立马变了脸色。
我不慌不忙地解释:“女儿也不只是为了阿母,若是中原太子知道,和亲王姬的母亲住在羊圈,身份卑微,恐怕会怀疑父汗结盟的诚意吧。”
司徒照见势不妙,疯狂撒娇使眼色。
父汗却不吃这套了。
因为,只有核心的利益才能打动他。
这个时候,他不会犯糊涂。
“好,六王姬说得有理,即日起恢复你阿母可敦的地位,你可要好好为和亲准备。”
“多谢父汗。”
我拉着阿母,出了王帐。
朔风凛冽,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早。
刚出王帐,就碰到得了风声匆匆赶来的乌凌。
他将酒杯摔在我脚边:
“为了躲避和亲,你真是什么手段都敢用,司徒鸢,我不喜欢你这种毒妇!”
终究他还是发现了。
昨日,我生辰宴,原本准备失身于他,借此逼他娶我。
反正我们早已定亲,不过是将日子提前了而已。
哪知道,他一心只有司徒照。
草原的风凛冽,刮在脸上,跟刀割一样。
“是,我是存了不好的心思,但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再纠缠你了。”
他眼神冰冷:“你又耍什么花招?欲擒故纵,在我这里也没有用。”
“如今适龄的王姬就只有你和阿照,你这么做,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你是她的妹妹,怎么会如此狠毒?”
我本来想告诉他,和亲人选已经定了我。
此刻我却突然不想告诉他了。
我曾经追问过。
“司徒照有什么好?为什么是她?”
“因为她和我一起救活了阿母留给我的小马驹。是我心里最好的女子。”
我当时就想笑。
和他一起救活小马驹的人明明是我。
可是乌凌认错了人,到死他都挚爱着司徒照。
我又何必要一个心里根本没有我的夫君。
该还给他的,今日已经还清。
“随便你怎么说。乌凌,我祝你幸福。”
乌凌原本一肚子气,要冲我发火。
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不屑一顾的眼神里写满了疑惑。
“我这辈子都要被婚约束缚,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风刮得更大了。
阿母正要替我解释,我捡起地上的酒杯扔到了乌凌脸上:
“娶我就这么让你感到羞辱吗?”
看着我逐渐通红的眼眶,他眼里的怒气消掉了一半。
“不是,司徒鸢,论骑马射箭,我拿你当最好的兄弟。只要你肯退婚,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擦掉眼角的泪痕,仰着头看着他,赌气道:
“我偏不!”
“婚约的事情你跑不掉了。而你的心上人也要嫁去中原了。开心吗?”
说完,我就扬长而去。
留下他自己咀嚼这其中的滋味。
好话听不明白,那就多难受两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