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一寸寸冷下去,像是在看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
距离三周年晚宴,还有48小时。
她的律师团队已经就位。
而眼前这个男人,只剩下最后的48小时,可以继续做他那黄粱一梦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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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宴的呼吸平稳而绵长,带着沉睡后的慵懒,均匀地喷洒在她的颈侧。
宋霜意一动不动,像一尊被精心供奉的玉雕,任由他温热的臂膀将她圈禁。卧室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夜灯,光线将傅司宴的侧脸勾勒得英俊而无害,那张曾在无数个深夜里对她许下永恒誓言的嘴唇,此刻正微微上扬,想必是梦到了他那即将到手的“完美未来”。
真是……令人作呕的深情。
她能感觉到他揽在她腰间的手臂肌肉是放松的,这是全然信任的姿态。他以为她已经彻底被驯服,是一只拔掉了所有利爪、只需要用“爱”就能圈养的金丝雀。
他错了。
她不是金丝雀。她是潜伏在猎物身边的毒蛇,正在等待最致命的一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像冰冷的水滴砸在心头。
十分钟。
三十分钟。
一个小时。
当身侧的呼吸声彻底沉入深眠的节奏,宋霜意那双始终睁着的眼睛,在昏暗中划过一抹比寒星更冷的光。
她开始移动。
动作轻缓得如同一缕烟,先是小心翼翼地挪开他横亘在她腰上的手臂,每一个毫米的位移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确保不会惊醒沉睡的野兽。她的身体仿佛没有重量,从丝绒被褥中滑出,赤足踩在冰凉的实木地板上。
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她走到衣帽间,没有开灯。黑暗中,她精准地从衣柜最深处抽出一件黑色的真丝衬衫和长裤,布料滑过皮肤的触感冰凉而顺从,像第二层皮肤。换上衣服,她将长发利落地挽起,藏进兜帽里。
镜中的人影,只剩下一双眼睛。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温软水光,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荒原,和荒原上燃起的幽蓝火焰。
书房。
她站在门外,手搭在冰冷的黄铜门把上,能闻到空气中漂浮着的,属于傅司宴的古龙水,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廉价甜腻的晚香玉余味。
是季嫣然的味道。
这股味道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她的胃,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死死咬住下唇,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才将那股生理性的恶心压了下去。
眼神,却愈发冰冷。
她推开门,闪身进入,再轻轻合上。
书房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的、被厚重窗帘过滤后的微弱月光。巨大的红木书桌像一头沉默的巨兽,保险箱就嵌在它身后的墙壁里,一个黑漆漆的方形洞口,藏着这个男人所有罪恶的秘密。
宋霜意走到保险箱前,蹲下身。
她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冷静而有力的搏动声。
她伸出手,指尖在冰冷的金属密码盘上轻轻抚过,仿佛在抚摸一件即将被她亲手摧毁的艺术品。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傅司宴在电话里那轻佻而得意的声音——“0821,她的生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怎么会想到呢?”
是啊,她怎么会想到呢?在他口中,她是那样一个愚笨、温顺、只懂得依赖他的女人。
宋霜意睁开眼,眸底一片清明。
她的手指稳定而精准地按下了那四个数字。
0。
8。
2。
1。
“咔哒。”
一声清脆的机括弹响,在这死寂的深夜里,宛如审判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