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声由远及近，停在府门前。

爹先跳下车，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得没停过。

爹看了眼我，招招手，哽咽道：「来，好妞，看看你姐姐。」

说完就要抱姐姐下车，落了空。

姐姐先一步跳下来了。

娘倒是需要他扶，只是先伸出去的不是手，是帕子。

我抱着弟弟想起身，起不来，又跌回门槛上，要不是嬷嬷在身后扶着，我就摔倒了。

我抿了抿唇，感觉有些丢脸。

抬头，就和姐姐视线相对。

白嫩的圆脸上，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直直望过来，眉心一点红痣，果然和娘描述的一模一样。

只是她的眼神不像话本子里写的那么苦大仇深，反而带着点好奇。

爹还在那里抹眼泪：「福妞，这是你妹妹，好妞，还有弟弟，顺子。」

福妞，是姐姐一出生就定下的名字，娘只来得及叫两声就痛失所爱。

我叫沈好妞，弟弟叫沈顺子。

名字都很朴实，是爹娘从乡下带来的习惯，说是贱名好养活。

福妞福妞，和她很衬。

天边滚了道响雷，要下雨了。

爹娘催着我们进去。

姐姐却没动，目光落在我怀里睡得正香的安哥儿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又很快松开。

她几步走过来，伸手：「我抱抱。」

我下意识地把弟弟递过去。

她接孩子的动作居然很熟练，手臂稳稳地托着弟弟的背和屁股，调整了个让他更舒服的姿势。

弟弟在她怀里咂咂嘴，继续睡。

「还挺沉。」她嘀咕一句，然后抱着弟弟，径直就往府里走，都没等引路的嬷嬷。

爹娘面面相觑，赶紧跟了上去。

我坐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嬷嬷轻轻扶了我一下：「二小姐，要下雨了，咱们也进去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