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小姐睡着了,我再滚。
谢淮做完了一整套的复健,才离开了季随安的房间。
季随安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谢淮,假装熟睡。
门口刘姨在等着。
刘姨是专门伺候季随安沐浴洗漱更衣的人,所以只要季随安在房间里,刘姨就会随时在旁边等着。
两人交接时,刘姨也点了点头,然后赶紧走了进去收拾。
谢淮看了眼刘姨, 眼里隐下一丝什么,旋即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收拾完之后,房间里留了盏夜灯。
昏暗中,季随安缓缓坐了起来。
咬着牙,她撑着床沿试图站起来,颤抖的双腿却像背叛了她一般,刚迈出两步就重重摔倒在地。
她咬紧了牙,又再次想要尝试站起来。
可这一次,双腿还没站起来就再次摔倒在地。
膝盖撞击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不甘的躺在地上,眼眶湿热愤怒。
昏暗的房间让她呼吸也变得更加急促。
泪水也顺着眼角滑落。
前世她到死都没站起来,也许,永远也站不起来了吧……
而此时,她并没有注意到,房间门不知何时打开了。
忽然,一道修长的影子已经笼罩在她身上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抱起。
她吓了一跳,当在光影里看清那张侧脸时,一种难堪和愤怒让她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手臂。
”谁让你进来的!“
”你看到我这个样子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谢淮!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滚出别墅!“
可她尖锐的话却像是一拳头打进了棉花里。
他抱着她的手臂稳如磐石,步伐从容得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他平静而温柔的说着:”大小姐别着急,我们慢慢来。“
胸膛有力的心跳在她耳畔响起,让她身体也微僵了一下。
她攥紧了他的袖子,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冷声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在他的手里,她像是没有重量一样。 他缓慢的两步就已经走到了床边,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
然后为她盖好被子,捏好被角。
昏暗里里,她眼角的泪光晶莹的好似珍珠。
他忍不住抬起手屈指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痕。
季随安立刻翻身背对他,唇线冷抿。
他唇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守在她的床边,”大小姐明天再赶我出去吧。“
季随安冷冷道:”现在,马上给我滚。“ 却莫名少了方才的气势。
他不为所动:”等大小姐睡着了,我再滚。“
季随安的语气逐渐变得平静,却更锋利:”不用你假好心,我知道,谁都不会喜欢伺候我这种残废。“
谢淮沉默了片刻。
”不是的。“他轻声说。
困意渐渐袭来,季随安模糊间似乎听到他又说了什么,但沉重的眼皮已经不听使唤。
最后的意识里,她感觉到有人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
也迷迷糊糊的没听清他后面又说了句什么话。
次日清晨,季随安醒来时,房间里早已没有谢淮的身影。
她看向窗边熹微洒进来的朝阳,眨了眨眼。
昨晚,没有做噩梦,也睡得很好。
今天的阳光,也很好。
她给公司秘书长打了个电话,要来了公司近两年的财报和重点项目档案。
十三岁那年,她就已经开始接触公司核心业务。
在双腿残疾前,每逢假期她都会跟随父亲出入董事会,甚至参与重大战略决策。
但这两年的自我封闭,让她对季氏的发展出现了认知断层。
前世,她继承人的身份被窃取,而沈序文则设计拿走了自己和父亲的股份成为沈家东山再起的垫脚石
这一世,她不仅仅要稳固继承人的位置,更要让所有人知道,即使坐在轮椅上,她季家大小姐季随安依然是不可撼动的存在。
既然重生了,她就不可能让上一世发生的一切重演。
秘书长从她开始接触公司事务的时候就负责带她熟悉,电话挂断不到半小时,专员就将加密文件送到了她的书房。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动着陌生号码,她随手按下免提。
”大小姐,快来管管你家序文,你都不知道他昨晚喝了多少。 林郁川佻的声音在书房响起。
她冷眼看着手机,余光瞥见谢淮端着茶点站在门口。
“你再不管你家序文,他可就被其他妹子勾搭走了啊……”林郁川还在说。
季随安冷笑:“沈序文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怎么,他没告诉你们,他已经被我赶出去了?”
沈序文的惯用伎俩。
他故意发脾气离开,然后会让自己的兄弟给自己打电话,激发自己对他的占有欲。
从前她被这一套吃的死死的,因为她见不得有人觊觎自己的人。
要么她会直接去找他们的麻烦把沈序文带回来,要么会打电话给沈序文服软。
如今还想故技重施。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声音也变得不太自然,结结巴巴地找补:
“季大小姐,您开玩笑呢……你就服个软,序文不就乖乖回来了……”
“大小姐昨晚睡的还好吗?” 谢淮突然开口,将英式骨瓷茶具轻轻放在案几上。
与此同时,电话里的声音戛然而止,还传出了一阵摔碎东西的声音。
季随安抬头。
却被眼前的谢淮惊艳了一下。
他的头发剪了,完全展露出了凌厉英俊的轮廓。
原来,十八岁的谢淮,竟然比沈序文更好看。
可前世她却跟这个时期的谢淮,失之交臂。
她挂断电话,没回答谢淮的话,视线也从他脸上挪开。
“准备车,半小时后出门。”
“是。”
谁也没提起昨晚的事情,就好像她没说过要赶谢淮走这句话。
在他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冷静的宣告。
“你不用多想,我留你在身边,只是为了把沈序文赶走,顺便当个推轮椅的工具人。我爸的意思你不用管,决定权在我手里。你不用当我的未婚夫,只要你有本事,我一样能让你进季氏。”
她愿意给谢淮借力,就当做是他前世知恩图报,和在爸爸去世那天晚上陪了她一整晚的回报。
谢淮脚步微微一顿,却什么都没说,轻轻带上了房门。
而某酒店内。
林郁川从未见过沈序文发过这么大的火。
看着自己已经“战损”的手机忍不住说:“文哥,你要砸也别砸我手机啊,换手机多麻烦啊!”
不止是手机,桌子上的酒桌都被沈序文砸了。
沈序文舌头抵了抵下颚,扯开了衣领,坐回沙发上,冷笑:“我这大小姐脾气可真是越来越大了!为了气我,还真把那个乡巴佬留在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