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一晚上没了十八口,都是上山被狼咬死的。
我作为离事发地最近的人,被带到警局问话。
“你和死者生前有没有接触?”
“有!”
眼见我答得干脆,问讯的两名警官对视了一眼,神色严肃。
其中年长的那位,姓徐的警官是老熟人了,他面色复杂:“麻烦把跟他们相关的事,原原本本跟我们说一遍!”
事情很简单,我三言两语就交代完了。
十一从学校回家里祭拜爷爷奶奶还有爸爸,晚上这群人突然闯了进来,让我给钱。
我没钱,对方不信,把家里吃吃喝喝的全部造光,又打砸一通才走。
然后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就听到他们都死了的消息。
年轻的吴警官看着我包扎的手脚还有挂着彩的脸,目露同情:“他们在你家打砸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报警?”
这话暴露了他还是个刚来的,我忍不住笑出声:“我家在山上,那边没电也没信号,怎么报?这不是今天刚想来找你们,就先被你们请到这了!”
其实后面那句是假的,我从没想过找警察,毕竟没小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没用!
一直以来,虽然我家穷,但是被人抢东西,打砸也不是第一次了,爷爷奶奶每次都躲在一边,等那些人走后,再出来收拾,爸爸则是经常被人按着打。
我以前天真,报过警,但是一来损失都够不上判案,二来警察不过来教育一通。
最后警察走了,我们的日子只更难过,那些施暴的人回头变本加厉!
今天顺走一只鸡,明天顺走一只鸭,还有加在身上的一拳一脚,足以让我们的生活难以为继。
吴警官更是不解:“你们都是一个村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们?”
这个问题我没有回复,边上的徐警官叹了口气:“因为他爸爸有超雄综合症!”
“所以他爸爸伤害村里人了?这才导致一直被排挤,被报复?”吴警官进一步猜测。
这话有意思,我忍不住嗤笑一声,看吧,这就是受害者有罪论。
但是实际上从我认识爸爸那天开始,他就一直是个软弱的人。
这么大个子,有的是力气,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被人冤枉都不知道分辨。
但是怪谁呢?
怪李家村封建又愚昧,听什么都是一半,只知道超雄综合症患者犯罪风险高,却不知道凡事都讲究一个概率,后天的教导远比先天的定义更重要。
怪村民从一开始就用有色眼睛看待爸爸,村里谁家丢东西赖他,谁家小孩磕着碰着赖他,就连天气差地里收成不好也赖他。
再后来,那些个披着人皮的家伙借口都不找了,他们跑到我家,看到什么好的,拿起就走,还说是赔偿,不然就把我们赶出去。
怪爷爷奶奶只知道让爸爸忍耐,他们不知道村外头的世界更大更广阔,他们只知道这一处立足之地,是他们一再妥协让步才为爸爸换来的生机。
还是怪爸爸太听话,太孝顺,明明忍到眼眶发红,还是一声不吭。
又或者是怪我,一个被亲生父母抛弃在李家村的山上,一个人从树林里爬出来后,被爸爸抱回了家的外来者,拖累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