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神医娘亲之腹黑小萌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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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家就在阿婉家到菜地的半路上,与赵家想截然相反的方向,阿婉下地劳作都会路过大伯家。

阿奶是今年春末过世的,小铁蛋叫了几年叫习惯了,没改过口来,每每提到这边仍会说句“阿奶家”。

小铁蛋抱着鸡汤抵达这家时,大伯正坐在门口晒太阳,怀里抱着一根拐杖。

大伯一眼看见了小铁蛋,愁容满面的脸上迅速扬起一抹慈祥的笑:“铁蛋来了啊,今天怎么这么晚?你大伯母他们都出门了,粥在锅里,我去给你热。”

说着,他便要杵着拐杖站起来。

小铁蛋摇摇头,把怀中的大碗往前一递,脆生生地说道:“大伯,我今天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给你们送鸡汤的,鸡汤里有好多好多鸡肉!还有好多好多冬笋,是我阿姐做的,她让我给你们送些过来。”

大伯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

冬季,天黑得早,不过傍晚夜色便沉了下来,零零星星地还飘了点雪。

大伯母带着三个孩子回来了。

今天是隔壁村的一户远方亲戚摆席面,他们过去帮忙了,没得什么工钱,但领了五斤玉米面与两斤糙米,以及半碗猪油渣,这些东西虽不够过冬,却也能顶上三五日了。

三五日听着挺少,可谁让家里人多,又除了三岁的小闺女,个个都是大饭桶呢?

“铁蛋这几日都没吃饱,我蒸几个玉米面馒头给他送去。”大伯母说着就要往厨房去。

大伯叫住了她,把阿婉让小铁蛋送鸡汤过来的事与几人说了。

几人的目光落在桌上正面相扣的大碗上,齐齐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哪儿来的鸡?”大伯母问道。

“她有鸡干嘛要送给我们?”大儿子沉吟道。

“别只有一个鸡屁股。”二儿子冷笑道。

“屁股。”小闺女学舌。

大伯母一把抱过闺女,狠狠地瞪了二儿子一眼。

二儿子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压低了音量道:“总之,我才不信她会那么好心,真给我们送……”

话到一半,他揭开了扣在上头的大碗,随后,他整个喉头都梗住了。

阿婉与老宅的关系并不好。

阿婉爹不是俞老爷子亲生的,是俞老爷子一次喝多了酒,打山沟沟里捡来的,俞老爷子与妻子一共生养了五个孩子,可真正养活的只有两个,老二还是个闺女。

老爷子与妻子一合计,觉得一个儿子太少,不妨多养一个,将来也好防老。

阿婉爹虽捡来的,可养出感情后,二老也拿他当亲生的了。

阿婉的大伯与姑姑都待这个弟弟极好,有他们一口吃的,就决不让弟弟饿着,谁把弟弟欺负了,他俩能扛着锄头追到人家田里去。

阿婉姑姑出嫁时,阿婉爹追着牛车哭了半个村子,后西北突发战事,官差来莲花村抓捕壮丁,原本该是长男去,但阿婉爹灌醉了大哥,大半夜的代替大哥上路了。

那一年,阿婉十岁,姜氏刚怀上小铁蛋。

要做出这样的决定必定是无比艰难,可为了报答俞家的养育之恩,阿婉爹义无反顾地去了。

这些事阿婉原是不知情的,可也不知谁在她面前嚼了舌根子,说她爹是捡来的,当初抓壮丁,抓的是她大伯,俞家舍不得亲生儿子,才把他爹给推出去送死了。

战场烽火硝烟,让一个从未练过兵的人去打仗,可不就是送死吗?

阿婉信了这些搬弄是非的话,自此与大房的关系淡了,之后又分了家,便更形同陌路了。

别说是一个鸡屁股,怕是就连一根鸡毛,她都不会舍得给他们。

鸡汤是上午送过来的,过了一整日,汤汁早已冻住,乳白的鸡油脂块下,是满满一大碗冬笋与鸡块,冬笋少,鸡块多,多不说,竟然还有一个完整的鸡腿。

这、这是怎么回事?

全家都怔住了。

昏黄的屋内,小铁蛋喝完最后一口鸡汤,捧着肚子,无比餍足地砸了咂嘴。

这只野鸡够肥硕,分了大伯家一半后,还剩下一小锅,俞婉又去后院的毛竹林里挖了两棵竹笋,切成笋片下进去,如此,方吃到了晚上。

俞婉给姜氏也喂了些鸡汤,以及一点用鸡胸肉捯成的肉糜。

姜氏依旧只醒了一小会儿,又很快昏睡过去了。

久病之人,不宜进补过多,比起鸡汤,姜氏更需要的可能是一碗清淡养胃的糙米粥。

“阿姐,我们明天吃什么?”小铁蛋坐在火盆旁的小板凳上泡脚丫子,转头睁大了眸子问。

俞婉拿了块粗糙的干棉布走过去:“鸡杂还没动,明天给你炒个蒜苗鸡杂。”

“鸡杂是什么?”

“就是鸡的内脏。”

“内脏又是什么?”

这孩子话痨起来真是没完没了。

俞婉说道:“别说话了,说兴奋了待会儿睡不着。”

“哦。”小铁蛋乖乖地应下,没一秒又张开小嘴巴。

可不等他开口,俞婉便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兴奋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小铁蛋悻悻地闭了嘴。

俞婉蹲下身,给小铁蛋擦了湿漉漉的脚,擦过才知道,这孩子的脚后根竟然已经冻上了。

俞婉拿起小铁蛋的鞋子,就见鞋底果真破了个小洞。

俞婉把小铁蛋塞进被窝:“睡觉,不许说话了。”

言罢,她转身去找小铁蛋的鞋,却发现每双都又破又旧。

“阿姐!”小铁蛋忽然兴冲冲地开口。

“不是说了不许说话吗?”俞婉转头看向他,就见他不知何时躺在了她昨夜睡过的位置,见自己朝他看来,他忙往姜氏的身侧挪了挪,眨巴水亮的眸子说,“阿姐,被窝给你暖好了,你快来睡吧!”

俞婉神色未动,心头却掠过一丝难以言说的酸涩,弯了弯唇角,轻声说:“好,我这就来睡。”

……

这边,俞婉歇下了,另一边,赵氏却辗转难眠。

她想起白日里的事,觉得自己简直是见了鬼!

那丫头是她看着长大的,有多小媳妇儿她再清楚不过了,平日里在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一口一个“赵婶”,叫得比娘还亲热!

她让那丫头往东,她从不往西,她让下地,她就不敢不听。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丫头对她的好有增无减,便是曾经去她那什么表姑婆家住了一整年,回来照样没有与她疏远,反而更拿她当佛祖供着,还把从表姑婆家带来的几百两雪花银全都用在了她与儿子身上。

这蠢丫头对她言听计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几日不见的功夫,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想到鸡汤没喝到,还反被阿婉把自己摔进了猪食槽,赵氏面子里子丢尽,气得在被窝里直磨牙。

但她最气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方才女儿告诉她,阿婉那死丫头竟把从她这儿抢走的鸡送去给老俞家的人吃了。

“死丫头诚心要气死我……你给我等着,阿恒回来了,我让他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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