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刘海洋去世那天,天气依旧晴朗无云。
这样的天气已经持续了一个星期,对于阴天多于晴天的这个小县城来说,多少显得有些不正常。
当时我正在坐在电脑面前,声音甜美的女主持人里边播报着一起连环杀人案,一个专门杀害那些晚归女性女性的变态杀手,现在除去将案件合并定性为连环案之外,警方毫无线索,镜头转到了受害者家属,哭喊的声音让我有些动容。
当我正在感慨世事无常的时候,一通报丧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起。
在这通电话没来之前,平时和我总是三天两头就出去喝酒的刘海洋,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联系我了。
从认识之后,我们每周至少要碰三次面一起喝酒。
他没有联系我的那一个星期,我心里对他的行踪有过许多猜测,有时候觉得是因为我们总是一起喝酒,而被他的妻子抱怨导致禁足,有时候也会想,是因为他工作太忙,导致出差频繁而无法和我碰面,甚至有时候还会觉得他实在耐不住中年的寂寞,而出去消遣忘记了时间。
可是我唯一没猜测过的,就是他的死亡。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并非晴天霹雳的痛苦,而是将我本来规律的生活分割的连我自己都无法复原,得到的是一种空虚和无奈。
“死因是被锐器从后腰部穿入,导致脾脏受损,本来还有救的,可是当时他在夜跑,没有人看见他,所以就……”刘海洋的妻子说到这,声音开始哽咽了,像是一只低声呜咽的鸟,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坐在刘海洋家里的沙发上,面对着对面这个越哭越失控的女人,不知道该作何安慰,虽然我和刘海洋很熟,经常在一起见面,可是关于她的妻子,我却是从未见过,她像是活在刘海洋的嘴里。
她看起来很悲伤,我却不合时宜的细细打量起来,她穿着一身藕粉色的真丝睡衣,即使是坐着,也恰到好处的衬托出她玲珑的曲线,虽然她用手捂着脸,可是 我注意到她的眉毛是精心修剪过的,挂在眉梢的眼影还有着渐变的色彩,而指甲,也像是新作的款式。
因为过几天是圣诞节,她的指甲也正好是圣诞图案。
我不是一个娘娘腔,可是作为一个独身者,某个软件上美妆视频也算丰富了我的宅家生活。
从呜咽到放声哭泣持续了了几分钟,她才缓缓将手从脸上挪开,泪水还挂在眼角,将眼线晕染开来,看上去显得有些滑稽。
或许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她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对我满怀歉意的笑道,抬手从面前的茶几上拽了一张纸巾,想要将眼角的泪水和哭花的妆容擦去,可是因为看不见自己的脸,擦到最后也留下了几道黑色的印记。
“你是刘海洋的朋友,那后天的葬礼你一定要来参加!”她将纸巾揉成一个团,随手扔进了面前的垃圾桶里。
“好,还麻烦您到时候通知一下地址,我一定过来!”
“当然,当然!”她忙不迭的点头,就好像我说这句话显得十分多余。
我楞在那里不知道再说些什么,面对刘海洋的妻子,我却不如和刘海洋在一起时的一半健谈。
“那我,先走了!”看着面前茶水里的热气已经慢慢消失,我才站起身。
“好,那您先忙!”女人也礼貌的站了起来,真丝睡衣的褶皱在她站起来的一瞬间直接消失了。
我点了点头,直到走出这扇门,我也没有再说一句话,或许出于礼貌,我应该说一句节哀顺变吗?
这个想法是我走出了小区才意识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