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天早上，我准备出门时，小慧突然给我打电话。

小慧与我在同一个犯罪心理研究所工作，比我晚两年进所，平时跟她有些来往，关系还算不错。

“白老师，我在你家楼下，给你带了早餐哟。”她语气欢快。

我下了楼，她的车果然停在路边。

我不会开车，平时都是坐公交上班，今天不用赶公交去警局，自然乐意。

上了车，她递给我她带的早餐，我道谢接过，问：“今天不用去所里上班吗？怎么在这里？”

我以为她只是路过。

她笑道：“我被调去警局协助调查，近段时间都要跟你在一个地方工作。我以后接你上下班吧，这样你就不用坐公交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甚至有些反感。

刚想说什么又见她冲我笑，唠嗑地说起所里杂七杂八的事，我又将想说的话收了回去。

大概是最近有些累，情绪不太好。

我这么劝说自己，默认答应了她的提议。

来到警局，我像往常一样，走进办公室。

桌面放着新调查来的资料，我看了看，是村民口中的一些关于徐知庆案子的线索，大多都没什么用。

我大概了解，徐知庆喜欢花，平时极少出门，也少在村里露面，但每次外出都会购买花肥花种，有时候还会买些开得好的花回来，种进他的后院里。

林唤是徐知庆案调查组的组长，我同他说想去徐知庆家看看。

他很快答应，拿起车钥匙，顺带拿起放在一旁的手铐，一同带上。

想着我们应该也算认识的朋友了，我便笑道：“这趟可没那么轻易碰上嫌疑人，你难不成还想在路上拷个抢劫的？”

他看着我笑笑，没说话。

来到徐知庆家，周围已经被警察拉起警戒线围了起来。

林唤说：“屋里全部都搜过，除了这些放着的，只找出一些衣物。”

我第一时间去徐知庆家的后院看。院子确实被打理得极好，两块方正的土上满是艳丽，花色品种各异，在这样荒败的地方，这样的景色倒显得怪异。

同行的同事说：“一个没文化的农民，能打理出这样的后院，挺让人诧异。”

我又在屋子里外转了转。

建筑有些发旧，但比起同村许多人家的屋子都要新一点，屋内摆设杂乱，床铺被褥很久没洗了，但是有躺睡过的痕迹，厨房里堆放着没洗的碗筷，油渍污水顺着台壁往下流。

我在厨房阴暗潮湿的角落，看到一件衣服。

那衣服俨然已经被人当抹布用过很多次，我拎了拎，衣服还挺小，不像大男人穿的。

徐知庆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很破旧的衣柜，门口摆着一双毛线钩织的拖鞋。

屋里的东西少得可怜。

屋外，警戒线外有几个村民在观看。

我走过去，他们都鼓着眼睛看我，原本说着什么也忽然不说了。

“你们好，我想问问徐知庆的情况。”

一个男子摆摆手，脸色倒没有不耐烦，只是说：“昨天有人来问过了。”

我继续说：“没事，我只是想请你们想想，徐知庆这些年来家里有过别的人吗？比如有没有出现过女人？”

几个人纷纷沉默。

“你们可以往更早的时间想。”

有个人开口：“他老婆死了将近四十年了，他是孤儿他老婆也是孤儿，性格又怪，他家没人理的，他平时也不出门。”

那人想了想，说：“不过很早的时候，可能有三十多年了，我倒是在他家看到过一个女人。”

似乎是看出我想问什么，他又说：“不知道是谁，长什么样我也没看清，就是碰巧看了一眼，后来就再也没看过了。”

三十多年前的女人。

“徐知庆家后来翻新过一次，也不知道这人哪来的钱，该不会是还想娶个老婆？”

接下来的谈话我没获得有用的线索，干脆又回到徐知庆家里。

我又看着后院种的花，我忽然想起他被人发现时的模样，竖直被埋在土里，脸皮被割。

面部血肉模糊。

徐知庆种的花大部分开花时都是鲜红色。

嫌疑人埋尸时，像是在种花。

我盯着那些红色，忽然觉得像是会流动的血，没有风，花瓣忽然在我眼前晃动。

林唤喊了我几声。

我抬头，忽然后背发麻。

此时林唤的眼神，与那日我在那个房间醒来时与之对视的第一眼，一模一样。

他问：“没事吧？”

我摇摇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