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换了一个小区工作,从雇主家出来,看着手里拎了几天的纸袋子,叹了口气。
哗啦——哗啦啦——
垃圾桶旁边传来响声,梁若澜以为是猫,她慢慢走近,从垃圾桶旁边跳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你?”
梁若澜走到男孩跟前,从纸袋子中拿出一件厚外套,披在他身上,大了一圈,不过正好可以穿到明年。
“这是我捡的,太小我穿不了,送你吧。”
“你骗人。”
他脱下衣服扔在地上,“这明明是新衣服,我不要,我没钱,也没东西跟你交换。”
“不需要交换,我送你的。”
“你凭什么送我?我奶奶说,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梁若澜看着这个跟她纠缠的小大人,他还知道“掉馅饼”,她那个被宠坏的儿子,只知道吃馅饼。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男孩摸着衣兜,掏出一根棒棒糖。
“上次那些瓶子,谢谢你。”
梁若澜有些惊喜,原来这几天,不止她一个人在期待重逢。
“谢谢。”
她接过棒棒糖,剥开糖纸塞进嘴,很甜。
“你叫什么名字?”
“庄洛洛。”
于是,梁若澜和庄洛洛成为了朋友,单方面的那种。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在梁若澜第十次送上破纸盒子时,庄洛洛紧绷的心理防线终于松懈了一些。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
庄洛洛重复了一遍,然后小声嘀咕道。
“那如果我们是朋友,我该怎么做?”
孩子的眼睛清澈明亮,闪动着对“朋友”这个词的理解和渴望。
“朋友就是真心相待,你帮我,我帮你。”
梁若澜牵起他皲裂的小黑手儿,“以后不要送我棒棒糖了,你做我的手下怎么样?”
“成交!”
梁若澜多了个拎包的小尾巴,庄洛洛白天跟着梁若澜跑,晚上到点儿就回家。
“今天还是把鸡腿带回去吗?”
梁若澜看着庄洛洛手中凉掉的鸡腿,一连三天,他都把午餐中的鸡腿省下来带回家。
“对!奶奶说这鸡腿入味儿,做下酒菜正好。”
庄洛洛豁着一颗漏风的门牙,摆手跟梁若澜说再见,却被她一把捉住,牵在手心。
“作为朋友,你怎么都不邀请我去你家玩?”
梁若澜向他甩了甩手中的塑料袋,一整只烤鸡油光发亮,庄洛洛馋的咽了下口水。
她早就想拜访他家了,毕竟资助他上学的事儿,她还是得跟他唯一的家长商量一下。
这个城市的边缘,一边是富人地,一边是贫民区。
穿过隧道,庄洛洛带着梁若澜在全是平房的胡同里穿行,七拐八拐,就到了家。
可刚进院,一个玻璃瓶就从屋子里飞了出来,梁若澜一把将庄洛洛抱在怀里,翠绿瓶子擦身而过,瞬间在地上开了绿色的花。
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妈,踉跄着从屋子里走出来,她口齿不清说道。
“你个讨债鬼!还知道回来,你看看都几点了,怎么还不给我做饭?要饿死我吗?”
梁若澜用一整只烤鸡,交换庄洛洛今天不做晚饭。
她领他出门吃了晚餐,送他回家的路上,庄洛洛主动牵上了梁若澜的手,站着不往前走。
“我奶奶说,我妈是贱胚子,我爸是白眼狼,我是讨债鬼。”
他低着头,用脚踢着地上的石子儿。
“若澜阿姨,讨债鬼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