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带着女孩走过来。
和谐的场面深深刺痛了我的眼。
“颜颜，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学同学，林韵雅。”
女孩见到我莞尔一笑，整个人落落大方。
“你好韵雅，我是周逸的未婚妻，我叫颜婉茹。”
他叫她颜颜。
“你好，恭喜你们啊，要订婚了。”
周逸的眼睛死盯着我，让人看不清表情。
“我们订婚，你一定要来啊。”
我忍着内心闪过的一丝疼痛。
“好。”
晚上下班，林霖在门口堵住了我。
他是我哥，一个好赌之徒。
“死丫头，给我点儿钱。”
我眼里露出一丝厌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没钱。”
我恨透了眼前这个人，因为我的所有苦难都是他带来的，我的骄傲和自尊也因为他在一夜之间毁灭。
“给你脸了是吧？快点儿给我，别废话！”
他死拽着我的胳膊，疯狂地摇晃着。
“没有！我说了没有！”
我拼命地挣扎，想要逃离他的魔爪。
瞬时一个巴掌扇过来，打得我的脑袋嗡嗡作响，眼前天旋地转。
我的眼泪都出来了。
在我彻底倒下之前，恍惚中看到一个人影朝林霖狠狠地揍去。
3
醒来时，头顶一片华丽的天花板，中间的吊灯闪着灯光。
周逸此刻正坐在床边，我有些诧异。
“醒了？”
男人淡淡地开口，听不出任何情感。
“我怎么在这儿？”
我对后面的事一无所知，只记得林霖扇了我一巴掌。
周逸没有回答我的话，反倒又问起：
“那个男人是谁？”
我的眼底闪过一些忧伤，红着眼框回答：
“我哥。”
周逸紧绷着的脸在那一刻才正式放松下来。
“我…谢谢你啊，我先走了。”
在我走出门的那一刻，周逸伸出手来拽回我。
“来我公司上班吧。”
我的表情显出一丝错愕。
“就你那个工作，一个月能挣几个钱，还得了债？”
周逸的语气透出一股嘲讽。
他调查我？
父亲治病，哥哥赌钱，我的确背了很多债。
可我连本科学历都拿不出来，根本找不到高薪酬的工作。
“不用了。”
我声音微颤着，怕再不走开真的要哭出来。
在最喜欢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是我最不擅长的事。
“确定吗？你就想一辈子待在个超市不出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周逸脸上闪过一丝讥笑，眼神充满不屑。
“我缺个秘书，月薪一万，陪喝酒陪出差就行，放心，不陪睡。”
陪睡？这样的话他也能轻描淡写地讲出来，他把我当什么了？
“真的不用了。”
我语气决绝地回应道，强撑着最后一点儿自尊心。
周逸却突然松开我的胳膊，转手捏住我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这个样子有点屈辱，我再次泛红了眼眶。
“你在骄傲什么？你以为你还是曾经那个林韵雅？”
面对他的一声声质问，我始终沉默着。
当年的我，虽然没有足够好的条件，但是自信洒脱，阳光乐观。
因为不觉得恋爱和结婚一样需要门当户对，才有勇气追周逸。
况且我觉得我还有未来，可以改善自身的条件。
可如今…生活折磨得我不成人样。
全家的债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林韵雅，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像是看穿了我故作坚强的外表，觉得我很虚伪。
以前那个任何情绪都摆在脸上的女孩早已经不在。
周逸放开了他的手，微微颤抖着转身。
“滚。”
我在他这句话发出后踉跄地离开。
止不住地泪流满面。
真的好喜欢他。
周逸总以为我第一次见他是在开学的班级自我介绍。
觉得我是见色起意。
但早在他遇见我之前，我们就已经相遇。
可惜他记不得，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日子还是不紧不慢地过着。
我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
本以为生活就像现在这样平静，我与周逸也不会再有交集。
事情却再次转变。
那天我照常下班回家，老远就听到了母亲的哭声，我急忙赶上楼。
房间内一片狼藉，三五个壮汉正把我母亲控制在椅子上，逼问她林霖和钱的下落。
“你放开我妈。”
我疯狂地扑过去，拼命捶打着眼前的男人，把我妈揽入怀中。
“哟，你可算回来了。我告诉你啊，你哥借我们的钱可是很久了，再不还小心他没命，还有你，你妈，一个都逃不掉。”
男人凶神恶煞，朝着我逼债。
“我没钱，要找你去找林霖，我们和他没关系。”
我瞪大双眼，眼泪自流，但我不能软弱，我还要保护我和我妈。
“没关系？你开玩笑呢？长兄如父，他欠的债就该你还。”
“凭什么？我没钱，有也不会给你！”
我气地怒吼。
“不还是吧？”
男人一把冲上来把我推开，然后把我妈抓过去。
我重重地摔在地上，来不及思考，立马抬头朝母亲望过去。
那个男人把刀架在母亲的脖子上，她的皮肤渗出鲜红的血来。
“不还钱你和你妈都没命了！我再一把火把你们屋烧光！”
我真的害怕了，害怕母亲受到伤害，嘴里不停地求饶。
“别，我求你了别伤害我妈。”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伴随着哭腔。
我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不顾脸面。
“那你到底还不还？”
恶霸把刀口指向我，一只手掐在母亲的脖子后面。
“我还我还。”
“我还…”
我哭得不能自己，在命运面前再一次妥协。
亲手将我的尊严又一次踩在脚底践踏。
“好，连本带息五十万，三天后我再来，要是没有，你就等着瞧！我们走。”
五十万…
我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父亲治病借的外债都还没还完，再加上五十万…
屋内乱糟糟一片，我抱着母亲埋头痛哭。
借遍了身边所有人，连一万都没凑出来。
他们都被我借怕了。
还剩两天，上哪儿去凑这五十万。
我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周逸。
可我一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二不敢面对。
挣扎许久，我还是拨起了曾经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想要一试。
没想到真的接通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换过号。
反倒是我，退学后就断了大多联系方式。
“喂？”
电话听筒传来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一声。
我紧张地深吸一口气。
“喂，是我，林韵雅。”
电话那头没再有声音传来。
我以为是我听错，拨到了其他人那里。
正准备挂断，那头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什么事？”
我吞吞吐吐，说明了意愿。
“我想约你见一面，可以吗？”
4
餐厅内，男人正襟危坐着，就在我的对面。
我一如往常的朴素。
“我…我想问你借钱。”
周逸在听到这句话后有些意外，他挑起眉梢，嘴角讥笑。
“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我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些好笑，想要羞愧地离开，但我不能。
“上次你说的工作的事，不知道还算不算数。我可以先借你钱，不要工资，你看可以吗？”
周逸笑出声来，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林韵雅，你真好笑，你以为任何机会只要你回头就能抓住吗？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这句话让我的心降得冰冷。
“那，我先借你五十万，给你打欠条，你要多少利息都可以。”
曾经能大大方方站在他面前的林韵雅，现在卑微得低入尘埃。
“我从没做过亏本的买卖，而且凭我知道的情况，你一个月超市上班三千块，再加上你家其他的债，你哥哥接着在外面赌，我不认为你有能力还清。”
他对我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说实话我也没想好怎么还，但我必须先渡过这次难关。
“周逸，这是我第一次求你。”
“求求你，我真的没有办法了，除了你没有任何人有能力帮我。”
在喜欢的人面前一步一步放低自己的姿态是什么感觉呢？
好像这辈子都没有资格和他平等了。
那就讲不了爱情。
“要不你做我情妇吧？我养你，一次一万怎么样？这可比当秘书来钱还快。”
听到这句话的我犹如五雷轰顶。
脑子里浮现出林霖之前一个债主可怕的脸。
我不敢相信最折磨我的一句话从我最喜欢的人嘴里说出来。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