钺清盯了我片刻,御花园中静得能听到远处锦鲤池中鱼儿戏水的声音。
良久,钺清的嘴角划过了……一点点笑意。
“你吃醋了?”
“臣妾没有。”
“你吃醋了。”
“臣妾没有。”
钺清一把把我抱起来,朝尘缨宫走去。
“你是故意气朕。”
“臣妾没有。”
“你心里还是有朕的。”
“臣妾没有。”
“还嘴硬。”
“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尘缨宫中,钺清累了,我把他抱进怀里,他的脸颊贴着我的肩头,我低低地唤。
“阿清。”
“直呼皇帝名讳是死罪。”
“我的死罪多了去了。”
沉默片刻,我又叫。
“阿清。”
“住口。”
我笑笑,闭上眼睛,几乎要陷入睡意,钺清似乎也已经睡着了。
但片刻后,我听到他低声道。
“再叫一声。”
“不了。”
“再叫一声。”
“是死罪呢。”
“朕恕你死罪。”
“真的么?”我笑笑,“不叫了。”
“胡阿染!”
“阿清。”
从出生起便戴着厚厚面具的少年帝王沉默片刻,“嗯”了一声,把头深深埋进我怀里。
我和钺清过了好几年的好日子。
春天赏花,冬天赏雪,内务府为了取悦我们,买了许多对鸳鸯放在锦鲤池中。
有次一只鸳鸯死了,另一只便也撞在了石头上,殉情了。
我带着宫内的小太监们一起在尘缨宫里挖了个坑,把它们葬在一起,取名“鸳鸯冢”,钺清在旁边看着。
等小太监们都散去了,鸳鸯冢前只剩下我和他,我才淡淡道。
“是不是不懂为什么一只鸳鸯死了,另一只也不愿意独活?”
钺清不说话,我笑笑。
“因为她爱他呀。”
“你们帝王家的人,很难懂什么是爱的。”
钺清依旧没说什么,只是那一晚,在良久的缠绵后,钺清伏在我身上,鬓角的汗洇湿了我颈侧的枕头,他凑到我耳边,很轻声地说。
“阿清爱你。”
我像是心口被人扎了一刀,有什么东西一路扎着烟花,在天灵盖爆开。
至高无上的盛宠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我经历过许多次,已经轻车熟路。
然而……一个少年看着我的眼睛,认认真真地对我说爱,这是我的生平第一次。
不是朕,是阿清。
褪掉帝王的皮,挖出了一颗凡人的心。
我承认,我害怕了。
我怕我溺进爱河,就此从无所不能的狐妖,变成了肉身凡胎。
好在事实证明,我的害怕是多余的。
这一年的年末,钺清和司马柔大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