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是个聪明人，她甚至一下子就看出了我的用意。

此时的祥福宫内只有我和贤妃二人，她高高在上的打量着我，长久后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了，你演了这么长一出戏，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我笑了，径直绕过她走到一处香炉将里面的香灰粉拿了出来：“娘娘，这香里面怕是有东西。”

“您用了这么久，难道没有发现吗？”

我捏着香灰放到鼻下吸了吸，朝她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我虽然是贵妃身边的贴身婢女，可她从来不是真的信任我的，这香粉之事便是她亲自做的。

她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只可惜我日夜盯着永宁宫和祥福宫，她以为我只是会制体香，可她不知道的是我师傅也是前朝人，她不仅教了我唱戏，还教了我识香。

我会识香的事除了我死去的师傅，所有人都不知道。

贤妃显然被我吓了一跳，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我：“你说这香有问题，可它……”

她回过神，显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又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我将手上的香灰粉又放了进炉中，朝贤妃一字一句道：“这面加了前朝的异域香，闻久了便可导致女子无孕。”

我已经把话说了明白，贤妃听到后立刻将香炉打翻：“怪不得本宫这么久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可仅仅是下一瞬她又恢复了原貌：“你想我帮你做什么？”

贤妃太聪明了，和聪明人结盟是我最喜欢的事，我只是摸了摸方才被地面磨出血痕的脸，出了祥福宫前顿住了脚步。

“娘娘和我有共同的敌人。”

（八）

三个月后，贤妃怀有身孕的消息传遍了后宫。

贵妃知道后将一屋子的东西砸了一地，我跪在她脚边，任由她辱骂打骂。

如雨般密集的杯盏砸到我头上，就算是鲜血直流我也不敢躲避。

贵妃发了疯：“凭什么贤妃会有身孕？这个贱人，明明……”

明明她给贤妃下了香，还是前朝的异族香。

我低头，眼底却闪过一丝冷笑。

贤妃肚子里的孩子是皇帝第一个孩子，一连几日，只要皇帝来了后宫便会先去祥福宫。

贵妃知道后又是一通脾气大发，她从来没有像今日有过那样的危机。

帝王专属于她的偏爱被分到了另一个女人身上。

她不能容忍这样的殊宠出现在别的女人身上，所以任何让她有威胁的女人都会被她处死，被皇帝夸奖的我师傅是如此，和皇帝多说两句话的小宫女也是如此。

从前贵妃确实宠惯后宫，就算是把贤妃推进了湖中，也只是打了我一顿便罢了。

可现在，贤妃有了孩子，还是皇帝第一个孩子。

不过让贵妃坐不住的还是第二个消息，半月过去，皇后也有身孕的消息再次传到众人耳中。

这宫里接二连三有了身孕，贤妃肚子里的是长子，皇后肚子里的却是嫡子，不论从长从嫡，贵妃都算不上了。

更何况……

她压根就不可能有身孕呢？

（九）

贵妃从那日后脾气更发阴晴不定，凡是宫里所有能摔的瓷器杯盏首饰都被她砸了个稀碎。

“为什么人人都能生，本宫就不行呢？”

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又开始了虐待下人。

我们几个排成一排，用手替她剥起了核桃，宫女是不允许留指甲的，核桃皮厚，剥开后几乎一双手的指腹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她看着满手是血的宫女没有丝毫怜惜，甚至当着我们的面，神色淡然地用纱布装模作样地包着自己的手，端着我们剥好的核桃去了御前。

贵妃生的实在漂亮，她双眸含情，俱声泪下。

告诉皇帝这是她亲手剥的核桃，双手都因此磨出了血来。

皇帝听后自然心疼，他给了贵妃下了赏赐，又一连去了永宁宫好几日。

从那日起，贵妃重新获宠的消息又传遍了后宫。

只可惜贵妃依旧不满于此，她不停地摸着自己的肚子，不明白自己这么些日子来，为什么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眼瞧着贤妃和皇后的肚子越来越大，贵妃几乎陷入了疯魔，一碗接着一碗的补汤下肚，就是为了赶快怀上身孕。

我瞧着她的模样，便知道下一步的计划该开始了。

我赌了一把，跪在地上朝贵妃说，前朝里曾有人狸猫换太子的故事。

这后宫往往是母凭子贵，如果皇后和贤妃有了孩子，日子久了就算她们人老珠黄，也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可贵妃不同，她能凭借的只有自己的美貌。

贵妃心动了，差我去宫外寻个孕妇来，我为她出生入死这么些日子，被皇后贤妃打了那么多板子，丢了半条命后终于获得了她的信任。

贵妃说：“母凭子贵，仆凭主贵，你只要忠心，本宫自然是会好好对你的。”

她还说：“如果这件事暴露了，第一个死的人就是你。”

我朝她磕头答是。

只可惜，死的人只会是她不会是我。

我也不会一辈子做她的婢女。

（十）

贵妃有孕的消息也传遍了后宫。

同一时间，后宫三个嫔妃都有了身孕。

贵妃坐在宫中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喝着一碗苦涩的保胎汤药，做戏要做全，就好像她真的怀孕了一般。

我只是冷笑，怕是御前那位快坐不住了吧。

皇帝是今夜来的，他到了永宁宫看到贵妃，一改往常宠爱她的模样，只是干扯着笑意。

贵妃正被偏爱冲昏了头脑，自然是看不出来皇帝的异样。

我低头朝皇帝行了礼，这么多年来皇帝第一次注意到了永宁宫里的小宫女。

我不同往日而是略微打扮了一些。

贵妃有孕他不可在永宁宫过夜，探望之后便起了身要去御前，我作为贵妃的宫女自然是奉命将他送到了永宁宫外。

许是我今日太过显眼，皇帝注意到了我。

他伸手扶上了我的脸，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一下子跪到地上，视线只敢齐平于他的鞋子，战战兢兢道：“奴婢时鸢。”

皇帝点了点头，下一瞬我便起了身朝永宁宫内走去，丝毫没有一点温情存留。

“皇上慢走，奴婢还要去伺候娘娘。”

我就这样直白拂了皇帝的意思，不带一丝留恋。

我知道皇帝也是个男人，凡是男人总是喜欢征服女人，如果一下子让他得到了，也许我的结局就是被贵妃杖毙。

可若是循序渐进，让皇帝自己出面，那结局大概率是不一样的。

这后宫之中，也就是贵妃这样的蠢女人是真的爱皇帝。

既是她爱的，那我便要一一夺去，我要让我师傅受过的耻辱只会更多不少的出现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