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在张阿姨变幻莫测的脸色中，轻飘飘落下一句：「五十万而已，很多吗？连辆好点儿的车都买不到。」

旋即带着我那同样被吓傻的老妈功成身退。

没等我们走远，身后再次传来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老白家这回真是要发达了吧？」

「老天啊，五十万都不放在眼里，白家这丫头现在得赚多少钱啊？」

「早说人老白家闺女有出息，你们都不信，现在被打脸了吧？」

「我要是能有个这闺女，真是做梦都能笑醒了。」

当然，也不乏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催着张阿姨赶紧给她儿子打电话再仔细问问，别真有什么误会。

张阿姨气急败坏。

「不可能！我儿子打小懂事又听话，怎么可能说瞎话！」

旁人不认同她的固执己见，劝了几句没有成效后，便也都先后转移了话题。

只是她们才聊了没两句，话题忽然又转到了我身上。

「说起来，这老白家闺女之前不是挺文静的吗？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抿嘴一笑。

刺激是没有的。

钱是大把的！

10.

回家第二天。

我那向来重男轻女，从小对我爱答不理，独宠我大伯家堂哥的奶奶百年难得一遇来了我家。

人摆得阵仗还特别大，大伯一家，姑姑一家，全部汇聚一堂。

可惜我家客厅实在不宽敞，其中一半人都只能原地站着。

「啧。」

奶奶不满出声：「这么多年了，还住这么个破房子，家里人进了门连个坐的地儿都没有。」

爸妈面无表情站在一旁，没说话。

饶是前些年，爸爸还因为一个「孝」字，愿意在奶奶面前忍气吞声。

可自从当年得知我被学校提前录取，爸爸兴冲冲宣布这个消息后，奶奶不仅不以我为荣，还当着全家人的面对我冷嘲热讽。

「个死丫头片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出风头，别以为你上了个好大学就能让我高看你一眼，也别想着上了大学就翅膀硬了能不服家里管教，我已经给你相看好人家了，念两年书就回来结婚生孩子！这女人啊，要想在人前抬得起头，还是得多生孩子。」

从那时候起，爸爸也彻底看清了奶奶的嘴脸，逢年过节也再没带着我和老妈回过奶奶家。

不过对于我们一家三口的缺席。

对方也不是很在意就是了。

可万万没想到。

在不来往了5年后，奶奶亲自带着人上门了，语气也还是一如既往的颐指气使中带着几丝阴阳怪气。

「老二啊，我听街坊邻居说，你这闺女现在可是出息了，动辄就能挣好几十万？人家都说，你们两口子的福气在后头呢！」

11.

懂了，这是听了外面人的闲言碎语，兴师动众地来上门找茬了。

爸爸当即脸色一变，先瞥了眼我，才压低眉心看向奶奶。

「妈，当年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既然你只心疼大哥一家子，看不上我，还有我老婆闺女，那咱们往后还是少来往的好。」

奶奶瞬间眉毛一竖，指着爸爸的鼻子破口大骂。

「好啊你，年纪大了就翻了天了是吧？我可是你亲妈！有你这么跟亲妈说的话吗？」

「看来这赔钱货真是你亲闺女啊，你闹着跟你大哥抢风头，她就学着你跟我大孙子抢风头，上梁不正下梁歪，还有你！」奶奶话锋一转，又开始针对妈妈：「连个带把儿都的生不出来，还有脸撺掇我儿子跟我闹，我们老白家就是家门不幸才娶了你闹家里家宅宁的儿媳妇！」

爸妈把我挡在身后，沉默地听着奶奶的叱骂。

这么多年来，他们怕是早就麻木了。

大伯和姑姑两家，则事不关己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地站在旁边看热闹。

奶奶喋喋不休地骂着。

整间客厅，都回荡着她尖酸刻薄的叫骂声。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

听够了热闹的大伯才虚情假意地开了口：「妈，您消消气，别好不容易来二弟家一次，再气出个什么好歹。」

「对啊妈，」姑姑比他更敷衍：「您就别生气了。」

至此，奶奶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大伯见状，话里有话道：「妈，您今天专程跑这一趟不是有事要跟二弟商量吗？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被他这么一提醒，上一秒还疾言厉色的奶奶，好像熟练掌握了变脸技能似的，瞬间露出了个笑模样。

慈祥得像是要来索我们全家人的命。

看来，今天这是来者不善啊。

12.

「叙峰啊，这眼看着耀宗就要结婚了，你这当二叔的，总不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

奶奶一扫先前的剑拔弩张，笑眯眯拉住了爸爸的手。

哦，原来是秋风来了。

这要是没听说我挣了大钱，怕是直到她重孙子都生了，我家怕是直到现在都不会知道这个「喜讯」。

听到这话，爸妈也总算明白了奶奶的来意。

爸爸的逐渐变得铁青。

客厅安静得仿若山雨欲来风满楼。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耐着性子问了句：「您说表示，是什么意思？」

约莫是嫌爸爸这种问题还要问，奶奶的表情再次不耐烦起来。

「还能是什么意思？咱们亲家可说了，要想结婚不光要有彩礼，还得有房有车，缺一样儿人家都不同意这桩婚事，咱们老白家可就耀宗这一个顶梁柱，他早结婚也好早传宗接代，要是这能来个四世同堂，外头人指不定得羡慕成什么样儿呢！」

眼见奶奶的话越说越偏，大伯「咳咳」两声发出提醒。

而后，奶奶话锋一转，把话题又扯了回来。

「彩礼呢我早给耀宗准备好了，至于这房和车，」奶奶瞥了眼大伯：「你也知道，这几年经济不景气，你大哥的生意也不好做，反正咱家也就耀宗这么一个独苗苗，往后等你老了，肯定也是他给你养老送终，既然这样，那这钱你就也得出一半才行。」

听到奶奶说出此行的目的，大伯脸上浮起满意的神色。

「我跟你大哥大嫂也都算过了，这车子房子加起来拢共得二百来万，我也不能你多要，你就先拿个一百万吧。」

好嘛。

张嘴就要一百万，也真亏她开得了这个口。

12.

妈妈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爸爸的脸色已经彻底漆黑一片。

「一百万？」

他甚至都气笑了：「妈，您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们两口子都是挣死工资的，您就算把我俩卖了怕是都凑不齐这个钱。」

「那你不是还有个有本事的闺女嘛？」

奶奶斜着眼看向我：「我可听人说了，你这闺女口气大啊，五十万都不放在眼里，一百万怕是也轻轻松松就能拿出来吧？」

说话间，她又趾高气昂地看向我，理所应当道。

「便宜丫头赔钱货，往后结了婚就是外人了，现在不让她出点儿力，难不成指望她结了婚再帮衬家里？」

「再说了，她自己不能给咱们老白家传宗接代，那总得做点儿什么才对得起咱们养她到这么大吧？」

正当我跃跃欲试，打算开始发疯赚外快时，脸色漆黑的爸爸猛地往前一步，平地一声吼。

「不可能！这钱我们两口子不会出，我闺女更不会出！少打我闺女的主意！这婚你们能结结不能结拉倒，甭想让我们当这个冤大头！」

「反了你了！」

又是这句。

奶奶被爸爸激怒，再也维持不住慈爱的表象，表情瞬间变得狰狞。

「白叙峰！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告诉你，这个钱你今天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这事儿由不得你！不然，我就算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也得让你那些街坊邻居知道，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不孝子！」

听到她这话，怒发冲冠的爸爸，忽然低低地苦笑了声。

他耷拉着肩膀，掀起眼皮看向坐在他面前的奶奶，嗓音沙哑地开口。

「妈，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在意这些吗？」

13.

5岁那年。

因为一个玩具，我被白耀宗推到茶几上磕破了头，流了满地血。

6岁那年。

白耀宗故意放狗把我咬伤，直到现在背上和大腿上还有当时被咬的伤疤。

8岁那年。

我被白耀宗硬拖进学校废弃的仓库锁了一晚上。

9岁那年。

只因为我期末考试成绩比白耀宗好，隆冬腊月的时节，他推我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要不是有好心人路过，我怕是早就死了。

12岁那年。

原本该进入同一所重点中学，就因为我的成绩比白耀宗好，奶奶硬逼着我转去了另一所不那么好的学校。

15岁那年。

我和白耀宗考上同一所高中，在校三年，他不仅胡编乱造各种我的谣言抹黑我，还要纠集、煽动学校同学霸凌我，我甚至已经记不清，高中那三年我究竟挨了他多少次拳打脚踢，书包被他扔进池塘多少次，考试被他诬陷作弊多少次。

18岁那年。

有男生向我表白，白耀宗竟然怂恿他那些狐朋狗友放学路上堵我，还试图扒了我的衣服拍我的裸照，好在当时爸爸每天都会接我放学，这才没让他们得逞。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而这些所有的事情，在奶奶得知后，都会被她以「耀宗还是个孩子」为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如果我敢有什么委屈和怨言，都只能换来她一句「矫情」。

好在。

上了大学之后，我总算彻底脱离了苦海。

可现在，奶奶居然以他是白家唯一顶梁柱的理由，让我为他的婚姻买单。

真是可笑至极。

14.

「你这话什么意思？」

奶奶蹙眉瞪向爸爸，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爸爸嗤笑一声：「这些年，白耀宗是怎么对的颜颜的，咱们都心知肚明，之前是我没用是我废物，才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可你明知道白耀宗当初几次三番害死颜颜，现在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说话间，爸爸满脸苦涩讥诮地看住奶奶。

「颜颜可是你亲孙女啊！她的死活在你看来真就这么无关紧要吗？！」

可爸爸的发自内心的质问。

最终却只换来奶奶冷漠一句——

「要怪就怪她不是个带把儿的便宜货，不能给我们白家传宗接代。」

家里气氛越发剑拔弩张。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姑姑忽然开了口。

「诶呀二哥，妈这也是为了咱们白家好，你可别真看不懂好赖啊。」

大伯也紧随其后，冲我爸妈吹胡子瞪眼。

「别说出钱给耀宗买车买房，哪怕你的家产最后都给了耀宗也是应该的！」

姑姑轻巧地笑了声：「二哥，你可别忘了，等往后你这宝贝闺女嫁了人，还得指望耀宗给她撑腰呢！免得婆家以为她没个兄弟觉得她是个好欺负的。」

她越说越来劲，直往火上浇油。

「要怪就只能怪我二嫂没能生个儿子，我说句不好听的，你们连个儿子都没有，不还得人耀宗给你们办后事？这时候就别死要面子活受罪了！」

姑姑话音落下，客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15.

「哈！」

时机正好，我高调入场。

所有人的视线，霎时全部汇聚到了我身上。

我先把枪口对准了明明事不关己，却偏要来横插一脚的姑姑。

「呸！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冲着她脸就是一口：「还指望白耀宗给我撑腰，那我不如现在就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算了！」

面对我突如其来的口出狂言，姑姑人都傻了。

「还白耀宗给我爸妈办后事，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给我爸妈办后事？姑姑，既然你这么喜欢白耀宗，那让他办后事这么天大的便宜还是留给你占吧，反正你都生四胎了也没个儿子！」

【发疯一次，获得50震惊点，返现已到账。】

【支付宝到账500000元。】

支付宝到账的声音，立马让客厅里所有傻眼的人回了神。

大伯和大伯母更是眼睛一亮，迫不及待跳了出来。

「瞧瞧，昨天才得了五十万，今天就又得了五十万，这一百万不就轻而易举有了？赶紧把钱给你堂哥转过去，只要你把钱转了，我们立马走人！」

都到这份儿上了，他们居然还有张得开这个口，看来这脸皮他们是一点儿不打算要了。

「给白耀宗赚钱？什么钱？我的卖命钱吗？」

我毫不客气怼向大伯大伯母。

「你儿子小时候好几次都差点儿害死我，你们心里没数还是老年痴呆忘记了？还有脸让我给他转钱，没有镜子总有尿吧？我劝你们赶紧回家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那张贪得无厌的脸，看你们配不配让我转这笔钱！」

大伯两口子瞪大眼睛瞠目结舌看向我，眼中充斥着陌生和震惊。

就在此时，我脑海中的系统音再次响起。

【发疯一次，获得50震惊点，返现已到账。】

随之而来的，就是支付宝无情的到账播报。

【支付宝到账500000元。】

16.

又五十万到手。

眼前众人的表情愈发震惊。

奶奶也从先前的游刃有余，忽然变得急切起来。

「既然这么能挣，那耀宗的彩礼，还有车子和房子就都你买吧，只要你掏了这笔钱，看在耀宗的面子上，咱们往后还是一家人。」

往后还是一家人？

真的，你别把我笑死吧。

「呵搞笑，你姓白吗？就跟这儿一口一个『咱们白家』，人白家会不会断子绝孙，跟你这个外姓人有什么关系？怎么着？以为从儿媳妇熬成婆婆你就是白家人了？」

「你以为我们不提，就是当这些年的事儿不存在了？还想让我给白耀宗这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配的废物点心买车买房出彩礼，钥匙十块钱配三把，他配几把！」

「求人办事儿就有点求人办事儿的态度，连个婚都结不起还好意思来我家摆谱，古城墙的城墙都没你脸皮厚，为老不尊、恬不知耻、厚颜无耻这几个成语还真是让你演绎的活灵活现啊！」

我的不分老幼无差别扫射，终于让奶奶变了脸，她狠狠一拍桌。

「你你你你！疯了吧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为什么不敢？」

我冷笑一声，调整好表情，拨开爸妈朝她步步逼近，在她怒火熊熊的瞪视下，捂着脸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奶奶你知道吗？头磕到茶几上真的好疼，冬天的河水真的好冷，你宝贝大孙子的拳头真的好硬，我都死得这么惨了，为什么你还不肯放过我？」

「奶奶，我好冷，我真的好冷啊……」

有了高铁上的经验，我装疯卖傻的水平愈发炉火纯青。

我猛地扑到奶奶身上，鼻涕眼泪一个劲儿往她崭新的衣服上抹。

随即。

在她惊魂不定的眼神下，直挺挺站起来，直勾勾盯住了她。

17.

【发疯一次，获得1000震惊点，返现已到账。】

【发疯一次，获得1000震惊点，返现已到账。】

【发疯一次，获得1000震惊点，返现已到账。】

【发疯……】

系统在我脑袋里哔哔个没完。

奶奶毛骨悚然看着我，眼中除了震惊全是害怕。

她颤颤巍巍指住我，哆哆嗦嗦开口：「你、你到底…到底在发、发什么疯…」

此时的她，哪还有半点先前的盛气凌人？

「为什么说我发疯！为什么不让我上重点初中！为什么我都差点儿死了你还是骂我矫情！你不是女人吗？为什么开口闭口都是便宜丫头赔钱货？」

「还想跟我要钱？还想让我们一家子当你那废物孙子的血包？」

说到这里，我倏地停下，在她惊疑不定的目光中，陡然发出尖锐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直到眼泪都笑出来，我才堪堪停下。

此时，大伯一家和姑姑一家，早被我吓得三魂丢掉七魄。

但早有先见之明的妈妈提前反锁了门，让他们想跑都跑不了，只能被迫留下来见证我的发疯时刻。

我抬起手，伸出手指从他们身上一一点过，压低的嘶哑的嗓音。

「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

「你们才是疯子。」

18.

【支付宝到账10000000元。】

【支付宝到账10000000元。】

【支付宝到账10000000元。】

【支付宝到账……】

一笔一笔返现，接连不到到账播报，一遍遍冲击着这些人的耳膜。

在他们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目光中。

打死他们都想不到，我短短几分钟内荣升千万富翁，他们也算是功不可没。

「够了！」

「够了！！！」

奶奶忍无可忍大喊起来，我再次猛地靠近她，几乎贴在了她满布皱纹和老人斑的脸上。

「奶奶，你又不高兴了吗？可我现在好开心啊，你就让让我吧。」

奶奶脸上松弛的人，肉眼可见的颤动着。

她甚至不敢和我对视，只梗着脖子看着另一个方向。

但我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吗？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山不见我，我自去见山。

「奶奶…」

我转到奶奶眼睛所在的方向，跟双目浑浊的她来了个四目相对。

委屈巴巴望住她她，喋喋不休地问。

「你为什么不看我，是因为不喜欢我吗？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是因为我是女孩吗？」我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不解发问：「可你也是女人啊，你不喜欢我是不是就意味着你也不喜欢你自己？还是因为咱们同性相斥？奶奶，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被我这连珠炮似的追问，问得没机会开口说话，奶奶的脸色逐渐由起初的涨红，一点点变得苍白。

「奶奶，我跟你说个秘密哦，其实早在小学的时候，白耀宗就特喜欢偷看女生上厕所。」

我贴到她耳朵边，轻声细语地说着。

「不只是同年龄段女孩，甚至连学校老师，小卖部阿姨，街边清洁工奶奶，他都会去偷看呢，都好多年了。」

总算能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好刺激哦！

19.

「你胡说八道！」

自从来了我家，一直装死不说话的白耀宗，终于开口了。

我做出受到惊吓的模样，而后放过了身体气到抖如筛糠的奶奶，又朝白耀宗飞快走了过去。

「你就爱偷看人上厕所！」我掷地有声：「变态！」

「你胡说！你胡说！」

白耀宗目眦欲裂地想冲上来跟我拼命，却被他爸妈拼了命的拦下，他呼哧带喘地盯住我，双眼猩红。

「白颜！你这个贱人！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现在的他，比我这个装疯卖傻的人更像个疯子。

心知时机差不多到了，在他们防备的眼神中，我重新冷静下来。

「妈？」

我茫然看向妈妈：「我又发疯了？」

妈妈眼中带着笑意，捂着嘴哽咽点头，而后一个箭步冲上来，抱着我声声呜咽。

「颜颜，我的颜颜啊！」

看着我们母女抱头痛哭，演技不尽如人意的爸爸，只能把自己的脸转到其他人的视线盲区。

见我恢复了正常，奶奶「腾」一下站起来，看也不看我们一眼就往门口冲。

家门口。

姑姑和大伯齐心协力，才总算把反锁的家门打开。

临走前，大伯母居然还有胆子撂了句狠话。

「别以为事情这么简单就过去了，耀宗结婚这笔钱你们家必须得出！」

话音落下。

一群人乌央乌央冲了出去。

20.

「他们下楼了吗？」

爸爸站在窗边眺望，我抱臂站在旁边问道。

过了几秒，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窗外的爸爸终于开口：「出去了出去了。」

得了！

收到通知，我立马就要出门去。

「颜颜，」可在临出门前，妈妈忽然拦住了我，眼神怜惜地望着我，又犹豫着说道：「颜颜，要不别去了吧，反正他们今天已经被吓到了，就算没有最后这一下他们应该也不敢再轻易上门了。」

我朝妈妈安慰一笑：「妈，咱们家受了这么多年委屈，只是刚才那一出可不够我解气的。」

闻言，妈妈扭头看向还站在窗边的爸爸。

见爸爸还探着身子，一个劲儿帮我看进度，妈妈到底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我笑容更盛：「妈，我要的，是让白耀宗这个人彻彻底底社会性死亡。」

最后，妈妈还是妥协了。

「爸，妈，你们就擎等着我赚到一个小目标吧！」

话音未落，我已经飞奔下楼。

跨出单元门的瞬间，我的目光成功锁定几十米开外的奶奶一群人。

环顾四周，看到小区里一如既往全是遛弯的大爷大妈，我深吸一口气，撒开嗓子放声大喊。

「变态白耀宗又偷看女人上厕所啦！！！」

21.

下一瞬。

走在前面的白耀宗忽然身形一僵，而后倏地回头朝我看来。

我朝他调皮一笑，而后拔腿就开始满小区狂奔，并一遍遍循环大喊。

「变态白耀宗又偷看女人上厕所啦！！！」

「变态白耀宗又偷看女人上厕所啦！！！」

「变态白耀宗又偷看女人上厕所啦！！！」

其实，有时候跟街坊邻居太熟了也不好。

就譬如现在。

因为奶奶从小就爱炫耀白耀宗这个宝贝独苗苗大孙子，导致附近几个小区的住户几乎全都认识白耀宗。

我这一嗓子下去，周围98%的人，瞬间齐刷刷看向了白耀宗。

本来还想冲过来跟我不客气的白耀宗，见状立马停下脚步，缩起脖子恨不能原地消失。

而我，还在欢快的散播着这个。

早在十几年前。

就是众所周知的大秘密。

社死现场，姑姑一家不顾奶奶的阻止先一步开溜。

剩下奶奶和大伯一家，边凶神恶煞呵斥看热闹的围观群众，边拉着羞愤欲死的白耀宗飞快往小区外走去。

眼见他们即将走出小区。

我拿起挂在腰间的塑料喇叭，追上他们，按下开关。

下一秒。

整条街道上，开始循环播放那句。

「变态白耀宗又偷看女人上厕所啦！！！」

今天。

白耀宗就是这条街最靓的崽种！

22.

【发疯一次，获得500震惊点，返现已到账。】

【发疯一次，获得800震惊点，返现已到账。】

【发疯一次，获得1000震惊点，返现已到账。】

【发疯一次，获得1000震惊点，返现已到账。】

【发疯一次……】

脑子里系统应此起彼伏。

可惜我这趟出门没带手机，不然还能同步听到支付宝的到账播报。

那该是多让人幸福感满满的天籁啊！

一路举着喇叭护送白耀宗回了自家小区。

亲眼看着他们一家子过街老鼠似的逃窜进单元楼，我关掉喇叭，心满意足离开。

笑话，还想吸我家血，吃我家绝户。

我倒要看看。

从今天起还有哪个女孩愿意跟这种变态结婚。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像我一样远走他乡。

可惜他早被奶奶宠成了个口气远比本事大的废物点心，留在本地都需要靠着啃老才能活下去，就更别提换个地方生活了。

心情愉悦回到家时，晚饭已经上桌。

刚在饭桌前坐下，爸爸就神秘兮兮把我的手机递了过来。

「闺女，你猜你刚刚出去走那一遭，支付宝拢共到账了多少钱？」

我不答反问：「少说得有一个小目标了吧？」

爸爸兴奋得直拍腿，妈妈也激动到说不出来话。

见状，我自己打开支付宝去看，结果就是我一个大惊失色。

「个十百千万……」

「三亿五千八百三十万？？？」

而就在此时此刻，我脑海中还不停响起系统的播报。

大约是刚刚满小区乱窜，以及举着大喇叭招摇过市之后的余韵。

白耀宗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

我今后绝对能顺风顺水，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