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去看妈妈时候的阴雨天不同，阳光很暖，就好像它也在偏爱那个女孩。

我麻木的灵魂在看到学校大门的时候彻底绷不住了。

「你有病吧霍沉，」我来回环顾，「这里是学校，不是墓地。」

「你来学校烧纸？」

「这……还是我的母校！」

霍沉没有反驳，拿出后座黑色塑料袋，强推着我进了校门。

学校变化不大，明明是周末，来来往往的人却不少。

霍沉一路带着我，也不避人，直勾勾往一个方向走。

到达教学楼A座，他停下了脚步，手中塑料袋也放到了旁边木质座椅上。

他从里面掏出纸钱，拿出打火机。

我的表情可以说是惊恐，他那个白月光难道是当年跳楼那个女生？

对着楼烧纸是什么鬼啊？

然后我就眼睁睁看着霍沉拿出一个小铁盆，端端正正放在一个绿色垃圾桶前。

然后开始作法。

……还不如对着楼。

灰烟在我面前飞旋，我捂着脑瓜子，莫名其妙地脑补。

小栀子花总不能是死垃圾桶里了吧。

这也放不下啊。

祭奠仪式维持了十分钟，期间有五分钟是霍沉想拉我跪下磕头。

「你和我并排跪下，」他焦急地拉着我手腕，「小栀子花说了，她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我用她同意！」我抵死不从，奈何力气比不过霍沉，被他强拽着跪在那磕了一个。

我捂着微红的额头，眼瞅着教学楼前的监控，心如死灰。

「你们这是在干嘛？」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

我惊慌拉起霍沉，对眼一看，还是个熟人。

「许意，是你？」池朔眼里带了点慌乱，也顾不上眼前怪异的情景。

「一直想找你道歉来着。」他微微躬身。

「对不起啊。」

还真是迟来多年的道歉。

妈妈猫毛过敏去世后没几天，洛烟和许欢就已经登堂入室了。

许欢被送进R城一中,和我一个班。

她长相甜美，又会看人下菜碟，一来就很受欢迎。

那时候奶奶回了许家看顾我，许欢不敢明面上欺负我什么。

最多是些言语侮辱，撕撕作业什么的，小打小闹而已。

那段阴霾里，最灰暗的其实是母亲的离开，父亲的背叛。

也不是没有亮光的。

有天早晨，阳光照到我课桌上的一瞬间，我趴在桌子上汲取这一点暖意，手里突然摸到一个尖尖的东西。

从桌子里掏出来一瞧，是一只黄色的纸折小猫，尖尖的是它的耳朵。

拆开看，清隽的笔画工整写下一行字。

「是别人的错，不是你的错。」

这是在安慰我？

这不是废话，当然是别人的错，而且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小心翼翼把这个废话折纸揣进了书包夹层。

后来每天我都能收到一只新的小猫，上面的话有时候只有一句，有时候会有很大一段。

大多数是一些废话，少数的……我厚着脸皮觉得，是在和我表白。

「会有人来爱你。」

「今天要比昨天开心一点！」

「今天看到一只白色小猫，很像你。」

「图书馆旁边的栀子花又开了，可以去看看。」

「会不会觉得我很烦人呀？」

……

可爱的小猫折纸堆积起一片可以大口呼吸的空间。

我好心情地等着它的主人鼓起勇气来找我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