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大伯母重男轻女，又偏偏她自己生了个儿子。

在陈俊出生几个月后，我母亲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陈茜。

母亲本就身体不好，生了我以后身体状况一下子变得更差，只能几个月几个月的住在医院里。

父亲疼爱母亲，舍不得她一个人待在医院，就把我托付给奶奶。

奶奶那时已经六十几岁，一个老人家一个小婴儿，怎么也让人放心不下。

父亲无法，只能请求大伯母一家能偶尔关照一下我。

印象中，我常年见不到父亲，每天与奶奶为伴。

大伯母每次到来都是抱怨我浪费了家里的粮食。

上学之后，大伯母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变得很关心我，有时还会牵着一个小男孩来，让我和他一起玩。

那个小男孩便是吴晟。

吴晟家里穷。

我那时见他可怜，就会央求着父母给他寄点新衣服。

事情发生转折是在某个夏天的午后。

吴晟带着满身的伤痕来到我和奶奶的家。

那时候奶奶和大伯母外出有事，留我一个人在家。

吴晟朝我靠近的时候，手里正拿着一根很粗的木棍。

我原以为他会向我炫耀他的新武器，怎料那木棍一下子朝我袭来。

我连忙躲进了房子，把吴晟关在门外。

房门被木棍敲得哐哐作响。

吴晟不再是那个陪我玩的小男孩，那时的他更像一个恶魔。

“贱东西快给我开门！”

“你他妈明明被阿姨许给我当老婆！”

“你他妈凭什么不同意！贱东西！”

“你一个女的除了给老子当老婆还能干什么用？”

幸亏当时我的父亲回老家看望我，否则我真的不敢想象当时会发生什么。

那时我12岁，吴晟14岁。

事情发生后，父亲立马就带着我离开了老家。

后面我才知道，吴晟家穷，他父母害怕儿子娶不到老婆，便想着拐个小女孩当童养媳。

大伯母知道了这个消息，便主动找上门。

如今大伯母带着吴晟找上门，我不可能不清楚她是什么打算。

父亲估计是想起来那件往事，脸色一下子阴沉了。

“当然记得。”我看了吴晟一眼，心里一阵一阵泛着恶心。

“小时候你拿木棍要打我的样子，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吴晟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求助似的看了看大伯母。

“唉唉唉，”大伯母收到吴晟的眼神，立马出来和稀泥，“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她试图牵我的手，却被我躲开了。

“吴晟和我说过他觉得对不起你。”

“所以央求着我，带他来见见你，他想赎罪。”

“你就当……”

我不愿再听大伯母的解释，冷哼一声：

“大伯母不必操心我的事情，如今时代变了，包办婚姻那种老套东西早就不存在了。”

“我的婚事还轮不到您来操心。”

“您有这闲心不如给陈俊物色物色。”

“喔~”我看着大伯母，挑衅地笑了下。

“陈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估计没几个姑娘愿意当他老婆吧？”

大伯母听见我这些话，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唉！你这孩子！”

估计是见我一脸无所谓，她又转过头看着我爸。

“二弟！你看看她！好好的女孩子怎么说得出这么尖酸刻薄的话！”

父亲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直接一个王炸。

“囡囡说的没错啊，陈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刚结婚的小娘子还害羞，讨老婆估计很悬……”

“俊哥哪里讨不到老婆！”

大伯母很生气，脸都被气得红润起来。

“女方说了！只要我们能出一套房子，就结婚！”

话语刚落，我和我爸对视了一眼。

大伯母自觉说错了话，见我和父亲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便坐在地上撒起泼来。

“说出来怕你们笑话！女方那边什么都说好了，只要一套房子，俊哥就有老婆了。”

“二弟啊！囡囡啊！”

“陈家不能绝后啊！俊哥这老婆必须娶啊！”

我听着她的话语，脑海里回想起我爸妈曾经讨论过我结婚对男方的要求。

男方必须出彩礼，看看家庭实力怎么样，反正彩礼必须出。

房子必须有一套，可以是我和他一起买。

一套房就结婚，女方的父母是不是要求太低了点？

“嫂子，一套房就结婚，房子写谁的名字？”

我爸估计心里和我一样困惑。

大伯母顿了顿：“当然是写俊哥的名字！她都大着肚子……”

估计是发现父亲和我的眼神变得不对劲，大伯母的声音慢慢小了下来。

她看了看吴晟，又看了看我们父女俩。

最终还是咬着牙把话说了下去：

“她怀了俊哥的孩子。”她的眼里满是嫌恶。

“一个姑娘家，自己不自爱，还勾着俊哥！”

“俊哥还是个孩子！怎么能抵抗的住她那么高的段位！”

“这样几次下来，这姑娘就怀孕了！”

说着说着，她又假模假样哭了几句。

“我的俊哥啊！那么年轻就被这个姑娘拿捏住了！”

“那姑娘原本狮子大开口想要我们出好几十万的彩礼！还要车！还要房！”

“我见她家里还有一个哥哥！”

她突然紧盯着我的父亲，眉头紧锁，眼里满是泪水。

“二弟，这姑娘怕不是扶哥魔吧！”

“我们家里本来就穷，哪里出得起那些东西？”

“恰巧这姑娘怀了孕，对俊哥也是真喜欢，这才松了口，同意让我们只出一套房子。”

“二弟，你不会舍得俊哥讨不到老婆吧？”

父亲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挥了挥手，不愿搭理这奇葩女人。

我看着大伯母那副泪流满面的模样，挑了下眉。

“大伯母先回去吧。”我走过去，故作亲昵地将大伯母扶起来，又拍了拍她的手。

“房子我们一家人会好好讨论的，正好我也到了适婚的年龄。”

“你知道的，我爸妈就我这一个宝贝女儿，总归是要好好思虑。”

大伯母误以为房子的事情已经成了，回握住我的手，又开始哭哭啼啼。

“我知道你们还是对俊哥好的，也不枉你小时候我悉心教诲。”

“你如今成就虽比不过你俊哥，但作为一个女孩子也还是不错的。”

“不过还是得学着做一下家务。”

“我们女人的职责啊，就是在家里相夫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