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颜颜，颜颜！”

我躺在陈静的腿上，艰难的抬起眼皮看她。

“你怎么忽然梦魇了，我都快急死了。”

陈静的头发落在我脸上，一个画面一闪而过。

“婉婉，你回来了。”

陈静听见我这句话，身形一滞。

“你刚刚做梦的时候就一直在喊陈婉。”

梦中的画面在我脑海中浮现。

可我梦见的不是陈静吗？

为什么会喊出陈婉的名字？

那年的情人节，我记得很清楚。

江言出国，陈婉远在外地。

我和陈静没有约会，所以我带着她去了那家西餐厅。

直到吃完回宿舍，都没有发生意料之外的事。

真正坐在陈静对面的人是我。

那么，那一天坐在我位子上的，又该是谁？

梦中强烈的恨意和报复的快感几乎将人的感官淹没。

是针对陈婉还是陈静，又或者是我。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开锁声。

陈母的头从开大的门缝里伸进来，吓了我和陈静一跳。

最后的一餐格外的丰盛。

陈母盯着我和陈静吃完，脸上的笑容愈来愈大。

“妈，这里好冷。”

陈静用头发将半边脸遮住，使她的五官看起来更加朦胧，神态也更加像陈婉。

陈母闻言愣了一下，呆滞的看着陈静。

陈静的音色也变得极其像陈婉，我几乎都要有种陈婉回来的错觉。

她两的长相本就极其相似，只是气质和神态上差距过大。

加上陈静的刻意模仿，此时很难分辨出谁真谁假。

陈母颤抖着手，要去握住陈静。

“婉婉，妈就知道你舍不得妈妈。”

那串钥匙挂在她的腰上，我侧身小心试探，企图取下来。

钥匙近在咫尺，我手中握紧了一段残缺的草绳。

就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我的手忽然被握住了。

陈母抓着我的手，阴恻恻的看着我笑。

“妈，就是她杀了陈婉。”

我听到陈静的声音响起，脑内一片空白。

“要不是静静带你来，你这么狡猾，我还抓不住你。”

陈母拿过那截草绳，勒住我的双手。

本就发烧的身体绵软无力，我躺在地上喘着气，看着陈静。

过度的对外警惕性反而让我忽略了身边人。

陈静的种种举动都与平时极不相符，透露着怪异，我早该察觉。

“你让你姐姐替你去送死？”

陈静闻言，嗤笑一声。

“或许我们本来都会死，她只是早一步罢了。把你关在这，就没人知道那个秘密了。”

“还有那个江言，居然主动送上门，难怪你两谈过，都挺蠢的。”

陈静蹲下身在我脸上拍了拍。

“妈，最近天气挺干燥的。”

我听见这句话，瞳孔微缩。

陈静已经退出了柴房门，陈母从怀里掏出一沓草纸，当着我的面点燃。

“砰”的一声。

江言从陈婉身后探出头来，手中举着一根长棍，陈婉应声倒地。

陈母见状，惊呼了声，哭喊着跑向陈婉。

草纸瞬间落地，火光乍现。

“江言，快走。”

我看着扑过来的江言，挣扎着冲他喊。

江言动作很快，他已经拉起我把我拽了起来。

柴房的门框边已经开始燃烧，黑色的烟熏着我的眼睛。

陈母把晕倒的陈婉拖到旁边，死死地盯着江言，向我们扑了过来。

江言拖着我，猝不及防的被扑倒。

陈母掐住我的脖子，把我往燃烧的柴房那边拖拽。

我被撞得头昏眼花，甚至觉得自己要看见了太奶奶。

一个老迈的老太，在最后居然可以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

江言看着佝偻着伏在我身上的陈母，一脚将她踹开。

但陈母身子不过是倾斜了半分，就爬着起身，更加大力的将我往后拽。

忽然，一只惨白的手从我眼前略过。

陈母被那双手推入了燃烧的柴房。

火焰高高燃起，将她吞噬。

陈静扶着膝盖，喘着粗气，回头冲我温然一笑。

“颜颜，都结束了。”

12.

陈母的死亡被判定为正当防卫。

那场大火后，我陷入了昏迷，躺在医院修养。

陈静坐在床边，沉默的帮我削水果。

“我以为你最多把她打昏，没想到……”

陈静闻言，把苹果塞进了我嘴里。

“不想再拖了，更何况江言还在那里。”

我和陈静商定好，如果钥匙拿不到，就用其他手段。

但没想到，突然出现的江言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在我试探陈静的同时，也在试探江言。

他交给陈母的东西，也在那一晚烧干净了。

虽然他到医院来看我时，主动解释说那只是接近陈母的借口。

毕竟我当时正被关在里面，该听到的都听见了。

但我心里还是空落落的，总觉得遗忘了什么。

出院那天，我整理好衣服，等着陈静来接我出院·。

一张轻飘飘的纸条从折叠的衣服里掉落。

“捉迷藏倒计时，3。”

我看着那张纸条，将它揉成一团，揣入口袋。

放在一边的是一条被弄湿的白色连衣裙。

我将裙子丢入垃圾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医院门口等陈静。

我在医院门口买了一块面包和一瓶水。

我喜欢扣矿泉水瓶上的包装纸，这是一个改不掉的习惯。

包装纸脱落，夹在里面的纸条掉了下来。

“捉迷藏倒计时，2。”

我将纸条塞进袖子里，扬起一抹笑容，看着向我跑来的陈静。

“静静，我想吃西餐。”

陈静顾及我刚刚出院，想要带我去中餐馆。

“就去我们上次吃的那家，怎么样？”

陈静的表情停顿了一瞬，“上次那家还行，但我不记得在哪儿了。”

“没事。”我伸手打车，“我记得就行。”

西餐店人很满。

我点了一份牛排，坐在上一个情人节我和陈静坐的位置上。

服务生在人群中穿梭，我看向我上次坐的位置。

那里坐着一个穿风衣的男人，背对着我们，看上去是在切牛排。

陈静点的奶油蘑菇意面很快端了上来。

陈婉娴熟的拿起叉子卷面，边吃边同我赞叹。

“你不吃蘑菇的，陈静。”

我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看着她。

“你对蘑菇过敏，不是吗？”

“陈婉，别装了。”

陈婉抬起头，从容的看着我。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我还以为你脑子烧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