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看着裴让一刀一刀割下去，林绾睁着那双大眼睛，如同即将渴死的鱼。

他每动一次手，蛊虫就像疯了一样在手腕处活动。

「够了！」

裴让受得了，可我受不了。

蛊虫在体内游移，连带着我的肚子也疼了起来。

我顿时冷汗涔涔，身下大量血水打湿了被褥。

但这时已经没有人在意我了，好像除了我，剩下的人都疯了。

「裴让，你够狠……」

林绾说完这句，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裴让这才收了刀，来到我面前。

「孩子没了。」

我的眼泪打湿了脸颊。

「都是我不好，我早该杀了她……」

他说着，脱掉身上满是鲜血的外袍，小心翼翼地把我搂进怀里。

我没有挣扎，静静地靠在他肩上，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与此同时，地上那些粘稠的血液里，有什么蠕动的东西逐渐平息。

我明明记得，巫蛊圣手告诉我，中了同心蛊的两人，但凡有一人死亡，剩下的也活不了。

但裴让好像没有任何不适。

「你没事？」

「别担心我，」他说完盯着血红色的被褥，猛地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我不配。」

我的眼皮越来越重，只能勉强阻止他不再伤害自己，「别自责了。」

我不再奢求什么，只希望他最后好好地抱抱我。

他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在我散落的发丝上落下一个轻吻。

我睡了一觉起来，宫殿已经换了一座，成群的婢女跪在我面前，恭敬地向我行礼，唤我娘娘。

林绾被封为皇后这几个月，也没能入住凤仪宫。

如今，裴让竟是要让我做皇后。

晚膳时，他果然提起这件事，我只是摇头。

「同心蛊已解，我心悦于你，自然要给你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他说得诚恳，还找来了被林绾撕碎的那方锦帕，竟然复原如初，不仔细看不出上面细密的针脚。

这是我曾经梦寐以求想要听见的一句话。

「那枚玉佩已经找不到了。」

「没事，我再送你……」

这次，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这些东西可以再找，可我们之间的裂痕呢？」

「你现在求我复合，就可以抵消掉我们之间的血海深仇吗？」

死去的人不会再活过来，我也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

而且，我撩开衣袖，那些蛊虫仍然在我体内作怪。

「你只解了你们体内的蛊，于我而言，没有任何用处。」

我说完就要离开，裴让却一把抱住了我的小腿，泪声俱下，求我别走。

「放手，裴让！」

就在我们纠缠不休的时候，门外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侍卫。

「皇上，大事不好，谢将军已经兵临城下了！」

我心里明白，谢玄兵临城下之日，就是裴让命丧黄泉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