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寒刺骨,万物萧瑟。
那是自家小区楼下的什么地方么?竟然积雪极深,埋过了家用小轿车的车顶。
祁晴又做怪梦了,醒来后具体的梦境情节记不清了,好像就是关于奇怪的大雪,身临其境遍体生寒。
要知道她居住的S市,虽然没有暖气,冬天会很冷,偶尔也会下雪,却从来没有下过那么大的雪。
或许是现实中她正在经历飞机因冻灾晚点的事情,现在她瑟瑟发抖才会做那种奇怪的梦。
她甩甩头,把薄羽绒服裹紧,看了一眼手机。
刚才就是手机震动让她从昏睡中惊醒的。
祁晴看到是前男友张建南发来的电子婚礼邀请函,心情比自以为的镇定许多。
邀请函封面的新娘很漂亮,可惜不是她。
她并没有浪费手机电量和流量点开那个链接,只是确定了一下婚礼时间,就在明天上午。如果没有意外,她是不会去的。
对方很了解她的性格,这样委婉地提醒她,让她避开这个时间这个酒店。
她一向如此,很好相处且善解人意。她也不愿意麻烦别人,看起来很刚强,实际相处久了,大家就会发现她很好依靠。她做的越多责任也越多,问题也都可以推卸到她的身上。她就是这样有担当,所有的苦自己扛的人。
前男友可以为了事业去异地的分公司开拓市场。而她也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理想,并不想放弃现在的岗位和发展机会去给前男友打下手。
分手那天,前男友还振振有词,说着她是初恋,永远珍藏在心间。
这才不到两个月吧,张建南居然要和别人结婚了?
感情的事不提也罢,工作的事也不顺。
公司的老板经常给员工灌输一大堆鸡汤,大饼画的特别美,实际女的当男的用,男的当驴子用,内卷的厉害。她越是能干,老板派给她的活就越多。
便宜好用,吃苦耐劳,她越是忍让,要忍让的就越多。
心头终于还是闷闷的,难受。
倒不是为了前男友即将娶别人,而是为了自己不值。
她是不是该改变了?
这时,祁晴听到有人拿着大喇叭,声音嘶哑地喊道:“还有去S市的人么?快来1号登机口排队。”
她看了看自己手里几乎揉皱的用废旧烟盒手写的登机牌,猛然从颓废的思绪中清醒过来,自那冰凉的金属椅子上跳起来,拖着行李箱三步并作两步奔向1号登机口。
以前她时刻维持着稳重端庄的形象,不可能与人推搡拥挤,今天她却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改变。
候机厅实在太冷了,她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了。
她用力扒拉开了一众围着问东问西刚来的人,无视旁人嫌弃她粗鲁的眼神,亮出那张手写登机牌,挤到最前面大声喊道:“我是去S市的,是昨天拿到的登机牌。”
拿着大喇叭的机场工作人员招呼她过来。
她瞥见今天早上刚拿到手写登机牌的几个客人表示不满,不过他们也只能遵从先来后到的规矩,给她让出了通路。
很难想象手机app订机票的时代,机场还要用这么不正规的人工管理方法,不过这的确能杜绝一切造假。
非常情况就用非常模式管理,每个登机口都有一个工作人员,用自己随手找的硬纸壳手写的牌子,只有自己能认识那上面的字迹和记号,比打印文件更难造假。
由于突然降临的寒潮,这座比S市还靠南将近一千公里的G市,一年四季温暖如春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严重的冻灾。3月居然遭遇了白天气温零度以下的情况,百年罕见。
机场每天只有中午温度稍微暖和一点的时候能够起降飞机,其余时间段机身都会结霜。仅有的一台除霜机,往往是除了一边机身的霜,另一边就冻上了。周边几个大城市也基本这样,除霜机吃紧无法借调过来。
在这种情况下,飞机延迟时间都不是用小时计算,起步就是一两天。只要能起飞,那都算是幸运的,先保证乘客满员的大城市,其他一些凑不够一飞机的城市都已经断航了。
直到挤上了这趟航班,祁晴的心态才算稳住没有崩溃。
她昨天晚上是在机场裹着轻薄的羽绒服熬过了一夜,因为她没舍得去附近住宾馆,又不想被航空公司转移到位于市中心的酒店。
虽然可能酒店条件会好一些,不过从机场到酒店再从酒店回到机场,路途比较遥远。她总怕中间再发生什么问题,比如什么结霜起雾封锁高速之类的,导致次日的飞机她依然赶不上。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
昨天与她同一班飞机上枯等了5个小时,吃了一顿饭也没起飞的人,她今天一个也没见到,那些人大多数选择了酒店。
而她,可能是今天最早一批赶上了去往S市飞机的幸运儿。
飞机场的候机大厅就像是以前那种小城镇的大巴车站,拿着大喇叭喊的工作人员,才不管你去的是S市的哪个机场,也不管你买的什么舱的机票。一个口站一个人,想走,就排队先领手写登机牌。今天的机票最快也是上明天的飞机。
祁晴是经济舱,上飞机后,看到上面早已经挤满了人。
乘客们议论纷纷,说什么往年在G市只用穿衬衫,现在S市据说也遇到倒春寒了。
不管机舱里多少人连连抱怨,情绪激动聊着关于冻灾和倒春寒的异常情况,祁晴仍然在飞机暖风空调的滋润之下,闭眼就睡着了。
梦境很纷乱,夹杂着痛苦绝望,她只是身体暖和了一些,心中却更加不安。
她再醒来的时候,飞机即将落地S市。
等飞机完全停稳,她打开手机,只剩下一格电。她发了微信给妈妈报了平安,却再也没有理会老板那99+条未读的留言与电话。
昨天她已经打电话向老板汇报了工作,老板本来计划她早出晚归坐红眼航班当日往返G市的,今天一早要干的活都给她排满了,没想到冻灾让飞机延迟了那么久才起飞。
如果是往常,祁晴肯定要态度恭敬地写微信认错,说什么现在已经回到S市了,一出机场立刻返回公司马上干活。
现在,她却假装自己压根没回来,还在G市等飞机,心安理得打车回了家里。老板安排的工作,爱谁做谁做,她反正是不想再做了。
此时,妈妈已经做好了丰盛的晚饭。
她洗了热水澡,饱餐一顿,终于回到自己温暖的大床上躺好。
身体恢复了一些,思路也清晰了不少。她想起明天是张建南的婚礼,查了一下新娘的名字,立刻顿悟。
虽然新娘妆化的天仙一样,亲爹妈都认不出来,但是看名字,前男友的新娘不就是老板的女儿么?
前男友攀高枝娶了老板女儿,不管分公司业绩如何,反正他少奋斗十年应该是能实现了。
什么两情相悦男才女貌,什么异地恋容易生分太牵扯精力,在金钱和公司职位面前,那些理由都不值得一提。
那位老板家的女儿以前就风流得很,公司里长得漂亮的小伙子不管婚否有无女友,她都不会放过。这是终于决定要从良了么?
这对狗男女真的很般配。
祁晴决定,明天去吃婚礼酒席,并送上一份“厚”礼。
随份子的钱她已经想好,都是偶数222吧,不,还是再多加个2,224这数“吉利”。另外别人家结婚都是讲究宾客也成双成对的到场,她自己一个人去吃席还带了份子钱,怎能形单影只?
等明天去路边拉一个看起来顺眼的男生,一起去吃席,至少将份子钱双倍吃回来才不亏。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