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的秦襄,一颗心都是他们家王爷的安危,所以什么都没有想,直接将水倒了。如果他细心的话,他可能会发现,莫小南脸上那些疤痕的颜色,莫名其妙地淡了很多。
秦襄拿着水盆,会到云鸣寝室的时候,莫小南已经醒了。
“王爷,王、宫小姐。”云鸣一天不承认莫小南是他的妻,秦襄就一天都得称呼她宫小姐。
莫小南淡淡朝秦襄点头,突然抓起云鸣的手腕替他诊脉。
云鸣既然已经知道是自己救了他的,索性也不再装,莫小南抓着他的手,感受着他脉搏的跳动,时间越久,丑陋的脸上,疑惑的神色也就越深。
按照脉象看,云鸣根本就不是重病缠身,这家伙明明就是中毒了好吗?
可是整个御医属那么些高明的御医,竟然没有一个能看得出来,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莫小南越想越觉得可疑,既然无人敢说,那就代表着一定是某些比云鸣位高权重的家伙,想要将他除去。
这个认知,让莫小南吓得立刻将云鸣的手放了,惊魂未定的她,看着云鸣一脸疑惑的那张俊脸,心里只能默念:不是我不救你,是不敢救。
“宫小姐,王爷怎么了,是不是伤得太重?”忠心耿耿的秦襄,担心地问。
莫小南又看了趴在床上的云鸣,只见他一脸宁静地看着自己,完全不像外界传言那样的喜怒无常。大概这家伙,对自己的身体还是有一定的了解,不然不会这么淡定。
看见莫小南欲言又止的样子,云鸣状似轻松一笑,轻启薄唇道:“有什么就说出来,在我面前,不用别人那一套。”
“是啊,宫小姐,我们王爷最是宽厚了,或许外面的人不知道,但是没有人比我们这些老部下更了解他的为人了。”一边的秦襄说着。
不管是什么人要他的命,这都和莫小南无关,在这里,她想要的,只是生存下去。别人都不说的事,也轮不到她说,于是淡然地道:“病入膏肓。”
对这个结果,云鸣其实早就料到。所谓美人迟暮,英雄末路,此时此刻大概没有人能理解云鸣心里的想法。
十二岁开始帮着父亲带兵打仗,十五岁对战金狼一战成名,此后一直顺风顺水,直到三年前与金狼背水一战,险胜中留下半条命。可是这身体从此便每况愈下,直至这女人所说的,病入膏肓。
刚开始病的时候,云鸣总觉得人的一辈子还很长,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去恢复,他还有很多很多没有完成的梦想,将金狼收复,娶妻生子,保卫北安大好河山。
可是现在这些,对于命不久矣的他来说,犹如天上的星星,看似触手可及,然而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达到。
自从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云鸣反而看开了很多。功成名就如何,碌碌无为又如何?后人也不会一直记着,今后提起他,最多只是笑笑,或者还会说,安王前辈子杀孽太重,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将他收走了。
“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平静地翻了个身,云鸣如是说到。
莫小南立刻转身,或许前辈子看惯了生死,是死是活在她看来,只不过是有没有呼吸而已。
秦襄是唯一一个一直跟在云鸣身边的将领,不忍让他一个人呆着,还想留下来,却听云鸣说:“秦襄,你也出去吧。”
最终,秦襄迫于无奈还是出来了。
安王府被袭一事,第二天整个皇城便炸开了锅。这金狼的野心也太大了,不仅想要北安的江山,就连北安王爷的命也想要。
皇帝云毅连夜下旨,督促晋王云贺彻查此事。
云贺下了早朝,就跑到了安王府看望受伤的云鸣。彼时,云鸣又一次被告知命不久矣,正一个人在寝室里颓废。
“王爷,晋王来了。”秦襄站在晋王身后,对着云鸣的屋子说。
晋王的五官与安王的,有七八分相似,但是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与安王的孱弱有很大的不同。此时的他连朝服都来不及换,站在安王房间门口,焦急万分地徘徊着,“二弟,是大哥,你开开门,让大哥看看你好不好?”
秦襄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哽咽地道:“王爷,求您开开门吧,受了那么重的伤,再滴水未进可怎么得了啊。”
晋王的情况看起来比秦襄好不到哪里去,大手拍打这门,焦急道:“二弟,你怎么忍心让父王和兄弟们这么担心呢?”
最终,门还是开来,秦襄立刻进去扶,云鸣才道:“让大哥看笑话来,都是弟弟的不是,请大哥原谅则个。”
晋王走到他身边,和秦襄一人扶着一边,边将人往床榻带,边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兄弟一场,我这个当哥哥担心你不是应该的吗?”
云鸣笑,脸色几近透明,半靠在床榻上,气若游丝地道:“如今弟弟的身体已经这样,也不知道我们这兄弟情,能延续到何时?”
晋王落泪,似不忍,“你不要胡说,你是我们北安不败的战神,父皇的江山还要靠你来守护呢。”
云鸣摇头,“今后父王还是要靠大哥才是。”
兄弟两个又说来会儿话,云鸣便昏昏欲睡,秦襄和晋王扶着他睡下,两个人这才退到门口。
“从受伤后什么都不吃,连药都不喝来。”秦襄无奈地说。
晋王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瓷瓶,交到来秦襄的手里,“这是这个月的药,记得按时给他服下。”
秦襄拿着那个带有温度的药瓶,哽咽地说:“我们王爷风光的时候,这府里每天人来人往,现在他成来这个样子,也就只剩下晋王您肯来看看他来,这些年我们王爷要是没有您的药,还真不知道……”
晋王拍拍秦襄的肩膀,安慰道:“秦襄,你跟随二弟多年,以后他还要依靠你,你切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晋王爷,谢谢您,为了我们王爷,我们都要好好的。”
出了安王府,上了晋王府的马车,云贺立刻让人拿来锦帕,竟然开始擦拭刚才被云鸣摸到的手:“一大早就要本王来见这个人,真是晦气。”
站在马车外的军事雨靳立刻道:“王爷小心隔墙有耳,小不忍则乱大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