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助迟疑的看着震动的手机,手机屏幕明明灭灭的,过了许久才彻底安静下去。
“这是医院送来的,顾小姐的检查报告。”特助顿了顿,把报告递过去,“好像是不太好的病......”
可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薄厉宸嗓音更寒,垂眼扫过报告,冷嗤,“所以,现在是准备用苦肉计了?”
他看都不再看文件第二眼,直接把报告扔到垃圾桶内。
助理噤言,重新出去。
倒是病床上的阮檬多看了几眼,咬住下唇,像是真的担忧一样低声劝慰,“是不是顾小姐有什么事情啊。”
“可别耽误了就不好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更何况,今天只是顾小姐误会我了。”
可攥着床单的手却微微收紧,眼底划过几分暗色。
薄厉宸视线扫过垃圾桶,视线微滞,很快敛起,俊朗的五官依旧寒沉,带着几分明显的轻嘲,“妻子?她有什么资格当我的弃子。并且她能有什么事情,像她这样的人,死了才是皆大欢喜。”
阮檬紧按的手松开,不着痕迹的把手机推回被单下,微抿的唇角却像是扬起几分弧度。
而与此同时。
别墅内。
手机一次次被挂断,顾棠紧紧攥着手机,蜷在墙壁处,指骨都绷的泛白凸起了。
一直到手机嗡的震动起来。
她才下意识看过去,眼里一刹的期待和光亮很快湮灭,是阮檬的消息。
那短信简单到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段音频。
点开的瞬间,里面熟悉的声音像是一道雷轰然劈下,顾棠攥着的手更紧,
手臂上未愈合的伤口重新崩裂,不停地往下啪嗒滴血。
“顾小姐!”
推门进来的私人医生惊诧的叫道。
可不等说话,就听到手机里传来外放的声音,是熟悉的男人的声音,分明那么好听低醇,却每个字又寒仄逼人——
“她这样的人,死了才是皆大欢喜。”
几秒钟的音频被回放了数次,顾棠蜷在那边,下巴搁在膝盖上,瞳仁里有些空洞,长发垂下显得整张脸更小,看着像是失去灵魂的布娃娃。
莫名的有些孤寥。
“顾小姐。”私人医生不忍的开口叫道,“伤口再不处理就该留疤了。”
人人都只歆羡顾大小姐选股成功,嫁入豪门,可谁知道真正的情况到底是什么。
她手臂上的伤口深的都可见骨,私人医生小心翼翼的用镊子把玻璃渣挑出来,全程她都脸色苍白,却隐忍一声不吭。
一直到快包扎好了,才忽然听到她开口。
“他是不是在阮檬那边?”
像是轻喃也像是在询问,顾棠抬头看着私人医生,在无尽的沉默里,又弯唇苦涩的笑了笑。
果然。
早就知道的事情,她还非要再折辱自己一次。
手机铃声忽然嗡嗡震动起来。
接通,电话那边是带着哭腔的声音,“棠棠,厉宸现在在你身边吗?”
“妈?”顾棠喉咙沙哑的像是声带撕裂的,后脊骨猛然绷紧,下意识问:“怎么了?”
电话那边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像是在极力压抑,“你爸爸公司要破产了,亏损了十几个亿啊,他们要送你爸爸进监狱!”
“棠棠,你去求求他,厉宸肯定有办法的,他肯能能帮帮你爸爸的......”
电话那边还说了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像是一盆冷水从头顶浇灌下来,浑身都冰冷的厉害。
顾氏要破产了?
不可能!
明明前几天她爸爸还高兴的对她说,顾氏准备融资,马上就要扩展了,这次会涉及更多行业的生意。
怎么......怎么还没开始大展宏图,就破产了呢。
“棠棠!”电话那边尖锐的声音把她思绪拉回来。
“嗯。”顾棠喉咙里像是横亘着刀片,鼻尖微微酸涩,压住情绪故作轻松的说:“他会帮忙的,让爸爸不用担心。”
每个字都艰涩晦口,那股酸涩直冲眼眶。
“顾小姐。”私人医生有些惊骇的看着她,手臂上刚才包扎好的,又重新崩裂,直接染红了整个纱布。
可顾棠像是感觉不到的一样,只是仰头看向医生,明明眼眶通红,里面的泪水欲坠,可却又强逼回去。
“陈医生,你能帮我见到薄厉宸吗,或者带我出去?”她紧绷的下颚在轻轻地颤抖,脸色比刚才更为苍白,像是单薄的一张纸。
私人医生莫名的有些酸涩,摇摇头。
可下一秒,就看到她攥着一把小刀,直接对准了手腕割开=下去,鲜血顿时迸出,她低头,豆大的眼泪啪嗒滚下,声音更为沙哑,却又仰头笑了笑。
“那这样呢?”
好像眼前的人,又和当初杂志上跟薄厉宸站在一起的人重叠在一起,依旧还是那个骄傲灼灼的顾家大小姐。
私人医生脑子里荒谬的闪过一个念头,过刚易折,若是有朝一日这种骄傲彻底被折断陨灭,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
外边一阵车子鸣笛的声音。
紧闭的大门重新打开,可进来的却是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专业的器材开始处理。
丝毫没有把她送回医院的打算。
“薄厉宸呢?”顾棠强撑着问道,心底最后的那点期待一点点落了空。
“薄厉宸呢!”她使劲挣扎了几下,手腕手臂不住的往下滴血,让她本来就苍白单薄的身体,看着更是不堪一击。
她下唇被咬破,撑着往门口去看,可门口却空荡荡的。
“顾小姐。”其中一个医生拿起针管,稳准狠的落下,带着几分叹息的说:“薄先生说,除非你死,不然就只能待在这边,您先睡会吧。”
随着注射进去的药剂,强烈的困意席卷而来。
只怕他从头到尾都没打算把她放出去,他竟是想一辈子把她困在这里面,除非——除非生下孩子为止。
心口像是被撕裂开一个大口子,咻咻的冷风寒冽的刮过,她撑不住陷入昏暗,耳边像是有幻听,又像是真真正正的听到过他的声音。
他说——
“结婚四年,我后悔了四年,当初就不该同意结婚。”
“顾棠,我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