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
唐极阴沉着脸,迈步向书房中走去。
想着朝堂上的情形,眼神愈发阴冷。
解决一个无权无势的大皇子,竟也这般棘手!
由其是来自秦牧的步步紧逼,让他颇有压力,看来,一切还得徐徐图之!
他随手关上房门,双手负后,脸色恢复平静,无喜无悲的轻喝一声。
“出来吧!”
话落,书房阴影处,一道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缓缓走出。
向唐极躬身行了一礼,声音喑哑地开口。
“镇国公,我家殿下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只等你这边传来好消息!”
“你们北盛的几位皇子,须得在封王大典开始前,尽快除掉!如果连最简单的一个都没法解决,那之后的岂不是更成问题了?”
黑袍人声音低沉压抑,听口音也不似大盛之人!
唐极微微扬起面庞,波澜不惊,随意轻挥衣袖道:“放心,你且回去复命便是。”
“大皇子赵铮必死,其余皇子也不足为虑。”
“此次重审,老夫绝不会让他活着!更别妄想,活到封王大典!”
……
与此同时,后宫,皇后寝宫。
得知赵铮一案被发还重审,皇后唐澜再无原本的雍容华贵。
一双白净手掌紧紧攥起,眼中杀意滔天。
“该死的赵铮,都入了天牢,竟然还不安分!”
“区区贱种,还想翻身?”
唐澜嘴里怒骂间,面容阴沉万分。
“母妃莫急,即便发还重审,他又能如何?”
身旁,赵嵩冷冷一笑,想到那日的屈辱,更是咬牙切齿,满脸狰狞。
“孩儿今夜便会派人出宫,将身涉此案之人全部灭口,不会留下任何对赵铮有利的证据!”
“即便重审,也不过让他多活半日罢了,终究还是要死。”
“他想要翻身,孩儿便让他死得凄惨百倍!”
赵嵩目光怨毒,语气中的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如此便好。”
唐澜点点头,心情稍稍平复,思忖片刻,凤眸中又闪过一丝冷意。
“还有夏蓉那个贱人,也绝对不能放过!”
她对夏蓉,更是恨之入骨。
凭什么一个戏子能得陛下宠信?她一个低贱至极的女人,拿什么和自己比?
“我要让夏蓉那个贱人和他儿子一起去死!”
说着,她随手召来身边的侍女翠喜,在其耳边吩咐几句,一张脸狰狞得可怕。
“翠喜啊,知道该怎么做了吧?你之前便是那贱人身边的侍女,此事交给你去办最为妥当。只要能让那贱人生不如死,荣华富贵绝对少不了你的。”
翠喜双眼微睁,又很快透露出一抹冷冽寒意,皇后娘娘这是要杀人诛心啊。
“娘娘请放心,奴婢必定不会让您失望!”
唐澜满意点头,冷然一笑。
没错,她就是要杀人诛心!
这翠喜原本是容妃最亲近的侍女,后面被她以利益收买而来。
此事让翠喜去办,无疑就是往那贱女人伤口上撒盐!
想到这,唐澜脸上笑意越发浓厚,似是又想到什么,看向赵嵩。
“嵩儿,三月后便是封王大典,有你外公在,你必定能再进一步。”
“只要能得到盛王之位,留在京都,太子之位便唾手可得,你要早做准备。”
说到这,母子两目光满是炽热。
盛王是太祖皇帝扫平天下,登基称帝之前的封号。
后世帝王,但凡被封为盛王者,最后基本都成为了太子,登临大宝。
可以说,封为盛王,就是成为太子、登上皇位最关键的一步!
“母妃放心,孩儿一定不负众望。”
……
铁窗在寒风中摇曳,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赵铮静静的坐在床榻上,表情无喜无悲。
明日,便是他将被处斩的日子。
要说不害怕,绝对是假的!
不过,他对自己的计划充满了信心。
先不说这场六月飞雪和《窦娥冤》,以秦学桧对官场的执念,就不可能不帮他上书……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咯吱——
铁门忽的被打开,赵铮扭头一看,嘴角微勾。
“不知秦大人是来探望的,还是来替本皇子收尸的?”
看着从容不破的赵铮,秦学桧眯着眼睛,心情无比复杂。
“恭喜殿下,陛下已经决定,于明日,将此案发还重审。”
“好事!”
赵铮心头一喜,表面却不动声色。
“那本殿下是不是还得谢谢秦大人?”
“殿下客气了!”
秦学桧摇了摇头,眼看赵铮似乎早有预料,一时心惊不已。
莫非,这场六月飞雪和《窦娥冤》,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若真如此,这大皇子未免太可怕了。
“明日午时,案件正式重审,殿下多准备准备吧。”
说完,秦学桧转身就要走。
每次面对赵铮,他都有一种被一眼看透的感觉。
“秦大人请慢,本殿下有件事,还想请大人帮忙。”
“何事?”秦学桧眼皮一跳,哪敢轻易答应?
“很简单!禁军副统领雷开是本殿下的好兄弟,明日本殿下说不得就要被斩首,今晚想见他一面,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这……”秦学桧一呆,不知道赵铮要弄什么把戏。
想了想,这要求确实无可厚非:“殿下稍等,下官这就去办。”
说完,匆匆转身离开。
没多久,铁门再次被打开,只见一身材高大,棱角分明的中年人穿着禁军服饰,大步进了天牢。
“殿下落难,雷开却……唉……”
看到赵铮,雷开心情复杂,单膝跪地,一时叹息连连。
“大哥不必多说,我懂你的处境。”
赵铮微微摇头,抬手将他扶起,这雷开当年受过母妃恩惠,和赵铮更是关系莫逆。
若非赵嵩和皇后做手脚,他早就来探望了。
“殿下,听说明日陛下要重审此案,你可有信心脱罪?”
雷开皱起眉头,话是如此说,可想要沉冤得雪,何其困难。
赵铮没有回答,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
“大哥,小弟请你来,有一件想请你去办!”
说着,赵铮凑到他耳边,也不知说了什么,雷开的眉头,也越发紧皱。
“这样可行吗?为了置你和娘娘死罪,他们只怕早就毁灭了任何证据,而且,只有一夜的时间……”
“不行也得行,我行动不便,只能劳烦大哥了,明日我是生是死,就看大哥你了。”
赵铮语气严肃万分,他身处天牢,要想收拾证据,能信任的,唯雷开一人。
“好,殿下放心,我雷开今夜就算不眠不休,也务必要找到蛛丝马迹。”
雷开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做下保证,便匆匆离去。
赵铮长长地出了口气,缓缓舒展身体。
他心底的压力,在这一瞬间减轻了许多。
只要案件能重审,他便已经赢了一半。
“皇后,赵嵩,是生是死,咱们明日见真章。”
……
翌日,天刚微明,刑部大堂便已人满为患。
堂外,禁军里三层外三层,哪怕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堂内,刑部尚书秦学桧坐在公堂后。
此刻冷汗直冒,如坐针毡。
左侧,以镇国公唐极和安国公秦牧为首,其余大小官员分列其下。
右侧,当朝天子赵明辉一身黄袍,虽是闲时打扮,却不怒自威,气场十足。
赵明辉身旁,皇后唐澜雍容华贵,赫然在侧。
唐澜下首,则是三皇子赵嵩。
如此阵容,都可以在此处上早朝了。
秦学桧虽是主审官员,此刻只怕比罪人还要紧张。
“陛下,时辰已到,您看……”
秦学桧微微欠身,小心翼翼的看向赵明辉。
赵明辉身子斜靠,只是微微摆手:“今日朕只是旁听,一切照旧便好。”
语气平静,可秦学桧还是抹了把冷汗。
“是是!”
秦学桧连连答应,这才整理衣冠,手中惊堂木一拍。
“来人,带罪人赵铮上堂!”
刷!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大堂门口。
只见赵铮在两名禁军的护送下,一步一步走进大堂。
两世为人,赵铮虽然有前身的记忆,在场的人物也大体知道一些。
若是换了前身,只怕会吓得腿软。
不过,他却始终镇定自若,目不转睛,大步往前。
哪怕是那位所谓的父皇,他也没有多看一眼。
挺胸抬头,不卑不亢。
这份做派,显然和众人的想法完全相反。
呵,这赵铮都成了阶下囚,居然还想装蒜?
赵嵩冷冷一笑,眼中冷光闪烁。
今日,他和皇后前来旁听,就是不想给赵铮任何脱罪的机会。
“赵铮,见到陛下和本宫,你为何不跪?”
眼看赵铮站定后便再无动静,秦学桧还没说话,倒是唐澜先开了口,目光冷冽,语气不善。
“跪?我为何要跪?”
赵铮不屑一笑,转头和唐澜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