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风华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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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槿樨目光落在那一页上,那账目乍看没什么问题,再看就有些不对劲了。

被人动过手脚的账簿。

水至清则无鱼,凡是大户人家的宅邸,下人们总是贪图些蝇头小利,府上也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姬墨光风霁月,府中本当也门风清正,只是人一多,加之东宫里还有各方派来的眼线,难免不会出一两个利欲熏心之人。

若这人是小厮之流,也就贪几两银子,占一些小便宜,如果混入了管理高层,那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了,在账簿上改几个数字,尊贵的主子们总不会亲自去查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东宫后院无人,府中只有姬墨一名主人。而姬墨日理万机,军政要事都处理不过来,哪有空管这些。

可苏槿樨更相信一点。

如果姬墨想,绝对不会有人有机会混入东宫的管理层。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只有一种可能,那是他故意放进来的。

那么是为了什么呢?

考验她的能力?苏槿樨心中存疑,姬墨……应该不会是这么无聊的人。她有没有能力,他应当都不关心的。

既然想不通,她也就不纠结了,思绪重新回到账簿上。

她细看了几眼才瞧出其中的奥妙,他方才翻的那样快,仅仅是一扫而过,就能看出问题所在,当真是深不可测。

“发现了?”姬墨问。

苏槿樨点点头:“嗯。”她慢慢道:“二月十四,库房支了一千两银子用于采买食材……从这儿就开始有问题了。”

二月十七是今年的第一个黄道吉日,苏槿樨与姬墨就是在这一天成亲的。东宫大喜,宴请众宾,自然需要采购大量食材。数额大点无可厚非,只是这一千两,着实是过了。

苏槿樨并不是不知人间疾苦的金枝玉叶,她自幼随师傅在山上习武,直到十四岁回宫。民间的日子清贫却无忧,她对物价还是知道的。

“一两银子便是一贯铜钱,一贯便是一千文,而一斗米,只需五文钱。”苏槿樨道,“哪怕流水宴席,燕窝鱼翅,也不该有这么多。姜国尚且如此,楚国较姜国更为富庶,更不该是这个价了。”

她继续往下道:“十四到十七日,东宫这三天的开支十分庞大,殿下成亲,大操大办自是需要银钱,可并不用这么多。毕竟……”苏槿樨声音轻了,“殿下娶我,未用一文。”

和亲公主,上赶着过来求和的俘虏,一文不值。

“无价之宝,岂能用金钱衡量?”姬墨这一句,很好地化解了她的难堪。

尽管处境尴尬,苏槿樨并不觉得难过,她的身份,她认得清,也不会自怨自艾。只是姬墨的体贴,她也是会感动的。

“有人借殿下大婚,以此敛财。”苏槿樨垂眸,“能够改动账簿上的数字,这人不是跟账房主簿有交情,就是账房的主簿。”

只是这数字虽改了,也只是有个合理的名目罢了,并不是特别高明地转移财产。是以苏槿樨才会发现的这么快。她毕竟初学,对方若再谨慎些,她也发现不了。

对方能够这样敷衍,无非是有恃无恐。

太子一般不会插手中馈之事,唯有新来的太子妃需要打理这些。那人大概是以为,如苏槿樨这样和亲而来的公主,初来乍到,应当查不到他身上,就算查到了,也不敢拿他怎样。

可惜,苏槿樨不仅查到了,她也敢动手。

姬墨瞧她已经有了眉目,温言道:“太子妃既已有了头绪,那此事,就劳烦太子妃了。本宫常年不理这些,底下人愈发大胆,好不容易后院有个女主人,望太子妃费心。”

苏槿樨一惊,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竟然是想……帮她立威?

……

半个月前。书房。

“殿下。”

惊鸿拱手,恭敬道:“府中各方派来的眼线已经查探完毕,殿下是否除去?”

“清理掉一些。”姬墨的声线依然那么温文尔雅,吐出的话却极为凉薄。

他云淡风轻决定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那留下的那些……?”惊鸿追问。

“留着罢,若是全除了,那些人怕是会派更多。”姬墨看着书案上的宣纸,头也未抬,“对了,永安公主已在路上了?”

“是。”惊鸿回答,“不出半月,永安公主就会抵达醴城。”

他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殿下,您真的要娶那女人……”

他们这些心腹都知道,殿下是为了天下太平才娶了那位永安公主的,并非真正心甘情愿。他们自然要为殿下抱不平。

“她会是太子妃。”姬墨淡淡打断了他可以说是不敬的言语。

姬墨平静道:“姬白那边不是在账房安插了一个眼线?”

“正是。且是账房的副主簿,多次克扣下人例银。”

“提拔为主簿。”

“这,殿下……为何……”惊鸿不解。

“你今天的疑问有点多。”

“殿下恕罪。”惊鸿立即半跪于地,他们对殿下的命令不该提出疑问,只需执行即可,他今天屡次都犯了大忌。

对这个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心腹,姬墨显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真正怪罪。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回答了惊鸿的疑问。

“姬白派来的人,也就那点本事了。能被钱收买来监视本宫,自然也能因钱干出蠢事。”

“殿下是说……他会贪了东宫的钱财?”

“大婚在即,东宫的花销定然不少,他岂会放过这样中饱私囊的机会。”姬墨道。

“属下不明白,殿下若想除去他,让属下杀了便是,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地论罪处罚?”

“他会得到惩罚,却不是你我。”

惊鸿:“……”

他一直都知道自家殿下很聪明,可是他从未觉得自己宛如一个智障,什么也听不懂。

姬墨说:“这个人,就交给太子妃罢。”

惊鸿:“……”

这又关那个还没过门的永安公主什么事?!

姬墨淡淡丢给他一个“蠢得没救了”的眼神:“她以和亲身份远嫁而来,必受府中人排挤闲话,若她发落了那人,不仅可在府中立威,也能赢得人心。”

惊鸿:好吧,懂了。

殿下真是仁德,连一个未过门的妻子都考虑的这么周到……不对……殿下再仁德也从没这么为人着想过啊!惊鸿还想说什么,姬墨已经率先开了口。

“好了,退下罢。”

“……属下告退。”

惊鸿退下后,姬墨才把书案上的宣纸收了起来。

赫然是苏槿樨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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