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凤煮九天之风华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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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天元棋社,凤浅沉默着,心事重重。

慕清萧察觉到了,关切问道:“浅浅,在想什么?”

凤浅轻叹了口气:“下午再战,我恐怕会输。”

慕清萧诧异道:“怎么会呢?我看你一直很淡定的样子,以为你胜券在握呢!”

凤浅苦笑:“我能赢韩太傅,全靠了尖塔阵,可是他现在已经对尖塔阵有了防范,我再想用,恐怕难了,我又暂时想不到其他战术,难啊!”

慕清萧皱眉:“那怎么办?”

凤浅目视着前方,眯了眯眼:“眼下,也只能碰碰运气了!”

慕清萧疑惑。

天元棋社的包厢内,围观的人都撤了个干净,只剩下韩太傅和韩琳玥祖孙二人。

韩太傅拿着棋子,一边在棋盘上复盘,一边喃喃自语:“这丫头到底是怎么一步步给老夫设下陷阱的?老夫居然都没有察觉,真是奇,太奇了!”

韩琳玥坐在他的对面,一派肃然道:“爷爷,下午的棋局,您不能再跟她下了!”

韩太傅瞪眼:“为什么不能?”

韩琳玥冷静分析道:“她让了您两子,还能反败为胜,足见她的棋力不俗,而且经过这两局的对抗,她对您的棋路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再继续对阵,您未必能赢她。”

韩太傅不服气地摆手:“不可能!老夫看她也就只会尖塔阵这一招,只要老夫时刻盯防着她,不让她有机会做阵,她根本赢不了!”

韩琳玥却不这么乐观:“那万一她换阵了呢?她能用尖塔阵这样的上古奇阵,难保她不会其他可与尖塔阵相媲美的阵法,一旦她换了阵,您的棋路又向来以稳扎稳打见长,很难临时改变棋路应对,我怕……”

一抬头,看到韩太傅脸色十分难看,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道歉:“爷爷,您别误会,我的意思是……”

韩太傅摆了摆手,叹气道:“你不用解释,那丫头有句话是对的,老夫的确老了,应变能力不如你们年轻人了!”

“爷爷……”韩琳玥试图圆话。

韩太傅打断了她:“不过,老夫已经答应了和她下午再战,总不能食言而肥吧?这也太丢脸了!”

韩琳玥嘴角一抽,心说您食言而肥也不是第一次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耍赖不肯认输,难道就不丢脸了?她嘴上却说:“没关系,下午的约战不用取消!”

“不取消?”韩太傅困惑。

“是的,不用取消!”韩琳玥的眼底溢出一丝灼亮的神采,头颅微微扬起,自信地勾唇道,“下午,就由孙女替您出战!”韩太傅双目炯亮。

慕府的厨房,飘出阵阵的肉香,霎时间整个府邸都沸腾了。

围在厨房外的人越聚越多,一个个吞着口水,馋涎欲滴。

“刘嫂的厨艺什么时候这么进步了?好香啊,把我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什么刘嫂啊,是风姑娘在里面做菜呢!”

“风姑娘,是那个治好了太傅的病的风姑娘?”

“除了她,还能有谁啊?论厨艺,我只服风姑娘!”

“上一次风姑娘做蛋炒饭,就把我给馋坏了,这一次做的是红烧肉吧?简直太香了!”

“可惜,再香再好吃,也轮不到我们!”

“闻闻香味也好,你不觉得闻着很提气吗?”

“那倒是!”

厨房内,凤浅动作娴熟地焖煮红烧肉,一盘、两盘、三盘……直到做完第十盘!

“慕大哥,你拿盘红烧肉给慕太傅吧,给我留一盘,剩下的给府里的人分了!”

慕清萧好不容易从方才的震撼中回神,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之前你就是用这道菜打动了毒仙,得到他馈赠的书籍?”

凤浅微笑道:“是啊,为了做这道菜,我和轩辕彻……呃,我是说,我和王上费了不少周折呢。”

慕清萧目露感动,真诚地望着她道:“浅浅,谢谢你!你救了我爷爷,我一直都没有机会亲自向你道声谢谢!我说过,只要你能医治好爷爷,我愿意此生为你做牛做马,我绝对说到做到!”

凤浅心下一惊,连忙摆手道:“慕大哥,你千万别这么说!咱们是朋友,可千万别说什么做牛做马的话,我可受不起!”慕清萧微笑不语,目光柔似春水。

等慕清萧离开后,厨房里只剩下凤浅一人,她立刻打开系统,启动抽奖模式。

彩色的圆盘飞快地转动起来……凤浅在心底默念,如果能再抽到一本《围棋技能书》就好了,可以预见下面将会是一场恶战,如果她的围棋技能不能有所突破,就只能坐以待毙。

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通常她想要什么,都抽不到什么,所以她也没有抱太大希望,只当是碰碰运气了。叮——抽奖结果终于出来了!凤浅立刻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主人,你这次运气不错哦!]

“不要告诉我,千万不要告诉我!”

[主人,我没有骗你,你这次真的运气爆棚!]

“是不是真的?”凤浅半信半疑,先睁开了一只眼睛,当看到虚拟屏幕上显示着《围棋技能书2。0》的字样,她激动得差点儿尖叫起来。她睁开了两只眼睛,再仔细一看,果然是《围棋技能书2。0》,货真价实!

她激动地捂住了嘴,在原地又蹦又跳,许久,她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高喊出声:“抽到了!真的抽到了!万岁——”

厨房门外,听到里面的欢呼声,众人一头雾水,不知道她究竟哪里抽了风。

慕太傅的卧室中,原本卧床不起的慕太傅,如今已经能下床了。

慕清萧和慕清婉兄妹二人搀扶着慕太傅来到桌旁,闻到红烧肉的香味,慕太傅食指大动,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赞叹道:“风姑娘的厨艺真是精湛!她做的蛋炒饭,老夫至今回味无穷!不知这红烧肉的味道如何?”

他伸手就要去夹,慕清婉连忙阻止:“爷爷,那个女人做的东西不能随便吃,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下毒呢?”

慕清萧皱眉,呵斥:“三妹,你怎么到现在还对风姑娘抱有成见?风姑娘治好了爷爷的病,是我们慕家的恩人!”

“那她还伤了我呢!这笔账怎么算?”慕清婉不服气地噘嘴,抚着肩头尚未痊愈的伤,“想要让我消除对她的成见,除非我死!”

慕清萧厉喝:“三妹!”

慕太傅左右看看二人,摆手道:“好了,都别吵了!吃个饭,也不让人安生!”

慕清婉撒娇道:“爷爷,二哥他欺负我!他只顾着讨好自己喜欢的人,根本不管我的死活,我讨厌死他了!”

慕太傅放下筷子,严词厉色道:“婉儿,做人要恩怨分明!你可以不喜欢风姑娘,但你不能在背后中伤她,毕竟她救了爷爷的命!这件事你二哥做得对,风姑娘对我慕家有恩,你二哥帮她助她,都是应该的!”

慕清婉咬着唇瓣,只好点头,内心里却憋屈极了。等凤浅和慕清萧离开了慕府,慕清婉立刻带着婢女,悄悄跟了上去。她倒要瞧瞧,他们偷偷摸摸的,究竟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当凤浅和慕清萧二人再次回到天元棋社,发现棋社里的人又多了一倍,整个一楼大厅里坐满了人,大家都在等着观看下午的棋局。看到凤浅出现,人群顿时热闹起来。

“来了来了!”

“看,她就是连赢韩老两盘棋的棋手!”

“听说她只是个业余棋手,还是个小小的宫女。”

“真的假的,区区一个宫女,就能战胜七段高手的韩老?”

“千真万确,上午好多人都亲眼瞧见了!”

“她的尖塔阵,简直是经典!”

“尤其第二局,堪称教科书般的名局!”

“太精彩了!”

“下午肯定又是一场精彩的棋局,太令人期待了!”

随着凤浅走入棋社,越来越多的人和她打招呼,向她投来善意的目光。

“风姑娘,上午的棋局太精彩了,佩服佩服!”

“风姑娘,下午加油啊,期待你的精彩表现!”

“风姑娘,你真的只是业余棋手吗,你是跟随哪位名师学习的,方便透露一下吗?”

“风姑娘,什么时候有空,教我们几手啊?”

“风姑娘,我无条件支持你,下午一定要赢啊!”

“风姑娘,我也支持你,别让我们失望啊!”

“风姑娘……”

感受着众人的热情,凤浅心生暖意。看得出来,他们的赞美是发自内心的。

对于真正喜爱下棋的人来说,其实他们的世界很简单,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谁的棋艺高,他们就佩服谁,很简单,也很纯粹!

这时,韩琳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来到凤浅跟前,笑脸相迎:“风姑娘,在下韩琳玥,是天元棋社的管事,在此郑重代表棋社欢迎你的到来!”

凤浅暗暗打量了她一番,上午的时候,她专注于棋局,没怎么留意她,现在仔细打量对方,发现对方是一位难得一见的气质美人。

一身素色的衣着,黑白相间,如同围棋中的黑与白,简单朴实,又气质高华,她的长相并不出众,但胜在气质,一身的沉静、睿智,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高雅感,让人过目不忘!

“多谢韩姑娘!”凤浅客气地还以一笑。

韩琳玥似犹豫了下,开口道:“请恕在下冒昧,能否问姑娘一个问题?”

“韩姑娘请说!”凤浅道。

韩琳玥道:“听我爷爷说,姑娘是为了灵猫而来?”

凤浅眼睛一亮,连忙道:“不错!我想高价购买韩太傅的二尾灵猫,不知韩姑娘能否行个方便?”

韩琳玥眼神忽然黯了下,却摇了摇头,口吻坚决道:“风姑娘,抱歉,我韩家的灵猫,是绝对不会转让的!”

“为何?”凤浅不解,“我愿意出高价购买!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韩琳玥神色忽然冷淡起来,拒人千里:“希望姑娘能够遵守约定,倘若输了下午的棋局,便离开棋社,以后不准再来骚扰我们!”

凤浅对她的态度十分不解,不明白她为何坚决不肯转让灵猫,还想追问,韩琳玥已经冷淡地转身离开了。

“韩姑娘!”她想追上去,棋社的年轻人拦阻了她:“风姑娘,鉴于观看棋局的人数众多,棋社临时决定启用大厅里的巨幅棋盘,进行一场公开的对弈,您可有异议?”

凤浅无所谓地摇摇头:“我没问题。”

年轻人又道:“另外,为了让您和韩老拥有更好的下棋空间,棋社决定同时开启玄字号和黄字号两个贵宾包厢,给您和韩老分开对弈!”

凤浅诧异,这玩法倒是新鲜,将下棋的两人隔开,就不会受对方的干扰,影响下棋的情绪了。

从上午的情形来看,她的激将法将韩太傅气得不轻,多少对他的棋路有些影响。这明显是为韩太傅而设计的!不过,她无所谓,她已经学了《围棋技能书2。0》,底气更足了。

“行啊,我没意见。”

“风姑娘请!”在棋社年轻人的引领下,凤浅和慕清萧二人来到了二楼的黄字号贵宾包厢。

黄字号包厢与对面的玄字号包厢遥遥相望,嵌有巨幅棋盘的墙面就在两个包厢之间,而每个包厢内又另外摆放了小棋盘,还有两个棋童,一个负责传达棋步,一个负责落子,这是大师级别的棋手对弈才有的特殊待遇,今天让凤浅赶上了。

慕清萧忍不住感叹:“看天元棋社的安排,他们是把你当作强劲的对手了。浅浅,你可千万别有压力啊!”

凤浅无所谓地笑笑:“我有什么压力啊,有压力的应该是他们!”

她在围棋界本来就名不见经传,输了就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她已经赢了两局,以一个业余棋手赢了七段棋手两局,她已经赢了!所以,即便她有压力,也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灵猫!

慕清萧忍俊不禁:“说的也是,韩太傅现在应该如临大敌了!”

此时,如临大敌的韩太傅正在对面的玄字号包厢里,走来走去,窝火得很。

刚刚凤浅走进棋社的时候,下面的人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他都快气吐血了……

你们一个个什么意思?夸她的棋下得好?意思是老夫的棋下得很臭啰?夸她的棋局是经典?意思是老夫的棋局被经典了、被完虐了?期待她下午的精彩表现?意思是要继续看老夫被虐菜?期待她下午赢得比赛?意思是你们想看老夫再次惨败?气人!太气人了!

韩太傅现在满脑子都在喷火:“不行!下午这盘棋,老夫要亲自下,老夫就不信了,会连输三盘给她!”

韩琳玥叹了口气,安抚道:“爷爷,您一直教诲我,下棋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您看看您,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冷静,根本不可能发挥出正常的水平。如果是平常,我肯定不拦着您,可今日不同,今日这盘棋,咱们只能赢,不能输!所以,您老消消气,下午就由玥儿替您出阵,您就在玥儿身后参谋参谋即可。”

她的这番话说得委婉,韩太傅心情舒畅了许多,想了想,终是点头同意了。

“好,就依玥儿说的办!玥儿三年前就已经是七段高手,你又年轻,思维敏捷,棋风还灵活多变,进退自如,比起爷爷我强多了,今日爷爷就将此重任交托给你,你不要让爷爷失望!”

“爷爷,您就放心吧!”韩琳玥微笑道。

韩太傅点点头,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冲屋内的两名棋童瞪眼嘱咐道:“你们记住了,代棋的事,绝对不能说出去,知不知道?”两名棋童怕了他,忙不迭地点头。

这时,有人突然从外面推门进来,来人是一位年轻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的大事,面露惊愕:“代棋?我刚刚没有听错吧,韩师妹,你真的要替韩老出战?”

韩太傅走过去,一把扯住男子的胳膊,将他拖进包厢,然后立刻关上门,吹胡子瞪眼:“你小声点儿!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吗?”

陆松涛哭笑不得:“韩老,这事可大可小,您可要三思啊,万一不小心传了出去,对咱们棋社的声誉可是不小的影响。”

韩太傅气哼哼道:“那要是老夫输了,就对棋社的声誉没有影响了?”

“这个……”陆松涛苦笑,他分明是强词夺理嘛!

韩琳玥看他还欲说些什么,连忙阻止了他:“陆师兄,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们有不得已的苦衷,这盘棋我爷爷必须赢!”陆松涛诧异道:“什么苦衷?”

韩琳玥摆手,阻止他继续追问:“你就别问了,以后时机成熟,我再告诉你。”

陆松涛想了想,终是点头道:“好吧,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阻拦你们了!”

韩琳玥笑笑:“谢谢陆师兄。”

陆松涛又说道:“既然你们非赢不可,那我留下来,帮你们一起参谋参谋吧!”

韩太傅闻言乐了,拍拍他的肩膀:“这话老夫爱听,反正老夫和那丫头约战,也没规定说不能请帮手!你是八段棋手,棋力比玥儿还要高些,有你在,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了!哈哈哈!”

陆松涛一阵苦笑,他堂堂八段棋手,居然帮人一起对付一个业余棋手,这事要是传出去,非让人笑掉大牙不可!

但是他心里也清楚,若非真有苦衷,以韩师妹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干这等作弊之事,所以,他能出一份力就出一份力吧!

两个贵宾包厢里,双方都在积极备战,一楼大厅里观战的人也越聚越多。

慕清婉跟踪慕清萧和凤浅来到棋社,没想到见到的是如此壮观的一幕。

她和丫鬟好不容易挤入人群,却发现把人跟丢了,她懊恼不已,忍不住自言自语:“今天棋社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旁边一人听到了,奇怪地看她一眼:“姑娘,你不知道吗?这里马上会有一场非常精彩的棋艺对决!”

慕清婉不屑道:“那也不至于招来这么多人啊!”

那人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今天上午,有个宫女挑战了韩老,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个宫女竟然赢了韩老,而且是连胜两局!”

慕清婉依然不屑:“这有什么稀奇的,难道宫女就不能赢棋了?”

那人道:“可问题是,他们一个是地位低微的宫女,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棋社副社长,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业余棋手,一个是专业的七段高手,最后却是高高在上又是专业七段高手的棋社副社长输给了地位低微又是业余棋手的宫女,难道这还不够稀奇吗?”

慕清婉暗暗惊奇:“那个宫女真的只是个业余棋手?”

那人道:“反正是没有段位的,有段位的棋手,圈子里的人都认得!”

慕清婉点了点头:“那倒是挺稀奇的!”

那人又道:“更稀奇的是,第二局棋,还是那宫女让了韩老两颗子!”

慕清婉吃惊:“你的意思是,宫女让了两颗子,还把副社长给赢了?”

那人点头:“是啊!而且是完虐,堪称名局中的经典!”

慕清婉惊叹:“那这人也太牛了!”

“谁说不是呢?”那人说道,“这不,韩老不服气,又约了她下午再战,大家都是来观战的!”

慕清婉笑了笑:“有意思!那这宫女叫什么名字啊,什么来头?”

那人想了想:“她好像姓风,具体叫什么名字,我还真不知道。”慕清婉:“姓风?”

“不过,跟她一起来的公子,我认得!”那人说道,“他好像是慕家的二少爷,也是画圣的关门弟子,很有名的!”

慕清婉的脸色顿时精彩极了:“你说的那位公子,是不是叫慕清萧?”

那人点点头:“对对对,就是慕清萧慕公子!”

慕清婉彻底呆住了。一个宫女?一个业余棋手?还有,跟她一起来的公子是慕清萧?符合以上所有特征的人,不就只有一个人吗?她她她……她居然还会下棋?还赢了七段高手?这怎么可能啊?她咋不上天呢?

“小姐,你没事吧?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丫鬟关切地说道。

慕清婉猛然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不可能!一定是二哥在帮她,所以她才能赢棋!对,二哥会画画,也会下棋,如果二哥认真起来,要赢一位七段棋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一定是这样!风浅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区区一个宫女!就算她会做菜,就算她会看病,就算她会解毒……她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她总不可能无所不能吧?”

她越想越气,明明自己才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怎么每次一碰上风浅,自己所有的优势就都没了呢?做菜做菜不如她!医术医术不如她!更别提解毒的技能了……

风浅简直就是她命中的克星,天生就是来和她作对的!

丫鬟看她的脸色更差了,忍不住关切问道:“小姐,你是不是旧伤又复发了?这里人多,万一不小心碰到你的伤口就不好了,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慕清婉一听到“旧伤”二字,伤口就隐隐作痛,心里憋着的那口闷气也跟着发泄了出来,冲她吼:“我凭什么走啊?我就是要留下来看她的笑话,看看她怎么输棋,看看她怎么把脸丢光!”

她叫嚷的声音太大,霎时间,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拿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慕清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上火辣辣的,为了不继续丢脸,她立刻拉着丫鬟,朝大厅角落里走去。

不远处的人群中,落影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他是奉王命前来跟踪王后的,随时关注她寻找灵猫的动向,谁知恰好看到如此精彩的一幕。

朝棋社四周扫了一眼,他已经在这里埋下了几个暗哨,随时保护娘娘的安全,给他们递了个警示的眼神,他就匆匆转身离开了棋社,前去向王上复命。

此时在御书房,轩辕彻刚召见完两名大臣,抿了口茶,稍做歇息。

赵公公忽然来报:“王上,太子殿下在外求见!”

“宣!”轩辕彻道。

没多久,小太子走进了御书房,一双小短腿先疾跑了两步,忽然想起规矩来,又装模作样地端着,一步一步走到轩辕彻面前,似模似样地行了个大礼。

“儿臣拜见父王!”

轩辕彻睨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起来吧!”

小太子起身后,眼巴巴地望向他,用糯米一样软的声音道:“父王,他们都说母后和王祖母打了赌,如果母后五天之内找不到三尾灵猫,母后就要离开王宫,这是真的吗?”

他说着说着,眼眶红了。轩辕彻拧眉,不知该从何说起。

小太子急哭了,几步跑到轩辕彻跟前,抱住他的胳膊:“父王,夜儿不要母后离开!夜儿不想成为没有娘的孩子!呜呜呜……”

轩辕彻眉头一皱:“你哭什么,你母后不是还没离开吗?”

小太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抽抽吸吸:“现在还没离开,可是五天后还是要离开啊。父王,夜儿求求你,不要让母后离开,让她留下来,好不好?”

轩辕彻看着他可怜的小模样,轻轻一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你母后的事,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抬起泪脸,小太子可怜兮兮地问:“那要怎么解决?”轩辕彻一时无法回答他。

这时,落影从门外走了进来,作揖:“王上!”轩辕彻抬头:“如何?”

落影禀报道:“王上,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请柳大师将灵猫的消息传达给了王后,娘娘此刻已经前往天元棋社,找到了韩太傅,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轩辕彻问。

落影道:“只不过,娘娘和韩太傅之间似乎有些矛盾,现在两个人正在棋社下棋,一决胜负呢!”

小太子连忙擦干眼泪,眨巴着大眼睛,好奇极了:“母后和韩太傅下棋?”

落影微笑着点头:“是的,太子殿下!王后娘娘还连赢了韩太傅两局!”

小太子嘴巴张成了“O”形:“母后这么厉害?”

落影笑道:“据说第二局,娘娘还让了韩太傅两子。”

小太子嘴巴张得更大了,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母后好厉害!”

这一次,连轩辕彻也挑了挑眉,却不置一语。

落影继续道:“娘娘约了韩太傅下午再战!方才属下回来的时候,棋局还没有开始,棋社里已经聚满了人,大家都对这场棋局充满了好奇!”

小太子两眼放光,扯着轩辕彻的衣袖,撒娇道:“父王父王,我们也去看,好不好?夜儿想去看母后下棋!”

轩辕彻果断摇头:“不行!棋社人多眼杂,你不能去!”

小脸立刻皱成一团,小太子失望不已。

轩辕彻看了他一会儿,又道:“不过,你可以在这里观棋!”

“这里?”小太子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轩辕彻意味深长地向落影瞥去一眼,落影微微一愣,立刻会意:“是,属下领旨。”

没多久,御书房里摆出了棋盘,太监们、侍卫们都行动起来,从御书房到宫门,十步一人,列阵以待,宫门外,一队骑兵集结完毕,随时准备出发。

凤浅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局棋,差点儿将整个沐阳城闹翻了天。此时的她,正在包厢内甩甩手臂,扭扭脖子,十分惬意。“怎么还没开始?”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棋童回道:“风姑娘,抱歉!我们也没有想到今天会来这么多人,棋社的人正在努力维持秩序,相信很快就好了。”

这时,楼下忽然安静了下来,嘈杂的声音消失了,只余下零零星星的细碎声音。

紧接着,对面包厢的窗户打开了,露出韩太傅盛气凌人的脸孔,他朝着凤浅吆喝:“喂,臭丫头,准备好输棋了吗?”

凤浅走到窗边,懒懒地一靠,笑道:“韩太傅,您怎么抢我的话呢?”

韩太傅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气得面红耳赤:“臭丫头,你等着,我一会儿就打得你屁滚尿流!”

凤浅摊摊手,叹气:“唉,又抢我的话!”

“我这暴脾气!”韩太傅简直要气疯了,差点儿就要跳窗子去打人,韩琳玥及时拦住了他。

“爷爷,您消消气!”冲凤浅点了点头,她立刻将窗户关上了。

楼下众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忍俊不禁。

这一老一少可真有意思,见面就掐,难怪棋社要安排两人分别在不同的房间里下棋,这要是在一个房间里,还不下着下着就掐起来了!

有意思,棋局还没开始呢,就闻着火药味了。

大家对这局棋更加期待了。

凤浅无所谓地笑了笑,没有关上窗户,转身回到了棋盘前的座位。

她刚坐下没多久,自楼下传来一记铜锣声,震耳欲聋,原本喧闹的棋社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传来一个男子雄浑的声音:“棋局马上开始了!楼上二位,你们谁执先手?”

不等对面出声,凤浅率先开口道:“长者为先,韩太傅先请吧!”

对面也不反对,直接落了一颗黑子回应,黑棋的位置经棋童传递,出现在了巨幅棋盘上,现场立刻沸腾起来。

“咦,第一子怎么没有下在天元?”“韩老这是要放弃自己的优势吗?”“莫非韩老要放新招?”

棋社外,一匹快马飞奔了出去,跑过一条街,迎面,另一匹快马等候多时,接过骑兵手里的纸条,朝街尾疾奔而去!

如此,一条街一匹快马,交替传递信息,直到宫门口。

宫门内,十步一人,口口相传。“黑子,横九纵八!”“黑子,横九纵八!”“黑子,横九纵八!”

御书房内,轩辕彻和小太子父子对坐观棋。赵公公举子落入棋盘。黑子,横九纵八!轩辕彻眉毛轻挑了下。

黄字号包厢内,凤浅的眉毛也轻挑了下,“咦”了一声,不过她并没有在意,很快落了一子。黑子立刻跟上。

开局很常规,甚至有些沉闷,直到黑棋落下第二十子,突然在角上做了个劫,局势才有了小小的波澜。凤浅见状,不由得再次“咦”了声,这是她和韩太傅对弈以来,韩太傅第一次在开局主动发起进攻。

韩太傅的性格虽然火暴,棋风却沉稳保守,通常情况下,都是以守为攻,很少率先发起进攻,但这一次“韩太傅”突然主动发起了进攻,而且是在绵密深稳中的一次试探,棋风的突然变化,着实让人好奇!

“老韩有进步啊,终于不保守了!好,我来陪你玩玩!”

啪!一颗白子落了下去!

慕清萧哭笑不得。老韩?幸亏不是面对面下棋,不然韩老又得暴跳如雷了。

楼下看到了白子的落点,一片哗然。

“这下的什么啊,怎么能下这个位置?”

“对方明显做了劫,她怎么不拦啊?”

“如果黑子继续做劫,白子就被动了!”

对面的包厢,韩太傅哈哈大笑起来:“臭丫头,蒙了吧,哪里有人这么下的?她也就是熟悉老夫的棋路,才侥幸赢了两局,现在换个人、换种棋风,她就彻底蒙了!”

韩琳玥沉默不语,在思索对方下这颗子的用意。

韩太傅催促道:“还想什么啊,继续做劫,继续弄她!”

韩琳玥却摇了摇头:“这步棋肯定没那么简单!风姑娘越是不理会我们的进攻,越说明有问题,她一定是在暗中做局,等着我们入套呢。”

韩太傅定睛一看,又伸手在棋盘上比画了几下,心中猛然一紧:“没错,如果她继续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落子,一个尖塔阵的雏形就又出来了!这个臭丫头,真够阴险的,老夫差点儿又上了她的当!”

他伸手猛戳棋盘上一点:“玥儿,下这里,堵死她!绝对不能再让她做尖塔阵了!”

韩琳玥还是摇了摇头:“就算我们堵了她这里,她还是可以随时缩放塔阵的大小,避开这个位置!与其一直防着她做阵,被她牵着鼻子走,不如我们主动出击,由我们来做阵,掌控节奏!”

陆松涛赞成道:“韩师妹说得对!咱们不能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有时候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这一局换我们来掌控节奏!”

巨幅棋盘上,黑子忽然沉默了,众人不由骚动起来。

“怎么没动静了?”“继续做劫啊!继续攻击啊!”“白子下得蹊跷,恐怕没那么简单!”“对,黑子还是要慎重!”

御书房内,小太子盯着棋盘,好奇地问:“父王,母后为什么不拦黑子?这样下去白子就很危险了!”

轩辕彻高深莫测地虚着眼,摇了摇头:“下棋最忌讳的就是只顾眼前不顾长远,你只看到眼前白子暂时的危机,却没看到这颗棋子未来的无限可能性……”

他伸手,在棋盘上边指点边说道:“你看,如果白子继续下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便能形成一个阵。如果换个角度,下在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又是另一个阵形。倘若再换个思路,黑子不去管白子,继续做劫,白子继续往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延续,就能把这一片区域的黑子一分为二,分而治之,到时候被动的就是黑子了!”

小太子认真地看着,惊奇不已,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受益匪浅:“原来有这么多变化啊!”

就在这时,黑子动了,没有继续做劫,而是做了个小小的挑衅。

小太子一时没看明白,抬头请教:“父王,这步棋又是什么意思?”

轩辕彻低低一笑:“黑子想要掌控节奏了!”

包厢内,凤浅也低低笑了声:“嘿,有意思!老韩这是想要掌控节奏啊!好,我成全你!”

白子下了不咸不淡的一步,隐隐有示弱的意味。

对面包厢内,韩琳玥再次陷入思索:“我们做劫,她置之不理,我们挑衅,她又不理不睬,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管她要做什么!咱们不是要掌控节奏吗?继续进攻,不要停!”韩太傅凶狠地说道。

这一次,陆松涛也赞成韩太傅的话,点头道:“既然已经决定了战术,就不要轻易动摇,继续进攻,看看她怎么应对!”韩琳玥点了点头,黑子一往无前,继续飞冲!

凤浅笑笑。白子靠!黑子断!白子并!黑子尖!白子跳……

几十步棋之后,黑子已在右下角形成了一条黑大龙,张开了血盆大口,随时要将这一片的白子吞下,而纵观全局,相对于黑子的穷追猛打,白子一直懒懒散散的,很消极。

楼下开始沸腾了。

“白子右下路死了,没活路了!”

“黑子的进攻太猛了,白子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黑子的进攻虽猛,却不鲁莽!你们看到了吗?每次白子刚做出一个角,黑子就立刻跨断,这是在防备着白子做尖塔阵呢!”

“攻守兼备,这是高级的下法!韩老这次是真的下功夫了!”

“白子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作为,前途不妙啊!”

慕清婉看到这里,讥讽地笑了起来:“还以为风浅的棋艺有多高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丫鬟疑惑道:“小姐,你刚刚不是说,是二少爷在帮她下棋吗?”

慕清婉翻了个白眼:“二哥的棋艺有那么差吗?下得那么烂,肯定是风浅自己下的!”

丫鬟“哦”了声,继续看棋。

御书房里,小太子捏着小拳头,急得不行:“母后加油啊!”

轩辕彻闲适喝了口茶,悠悠说道:“你母后精着呢,从来不会轻易吃亏!”

小手指着右下角的一片白棋,小太子担忧地说道:“可是这一片的白子就要被吃掉了啊!”

轩辕彻高深莫测地勾了勾唇:“你把这一片的白子拿掉试试,看看局势会怎么样?”

小太子疑惑,伸出小手,试着将右下角的白子一颗颗拿掉,歪着小脑袋仔细观察,紧抿的小嘴一点点张大,他兴奋地拍着小手,喊了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轩辕彻放下手里的茶杯,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

玄字号包厢内,爆发出了韩太傅独特的大笑声:“好,好,现在棋盘上的局势已经完全掌握在我们的手中,白子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真是太痛快了!”

老爷子笑得十分得意,好像已经赢了这盘棋。

韩琳玥抿嘴,笑得含蓄:“爷爷,这才一个角呢!”

韩太傅眉飞色舞:“赢一个角也是赢!只要能虐到那臭丫头,老夫就解气!”

这时,站在一旁观棋的陆松涛忽然叹了口气,韩太傅立刻不爽道:“你小子有话就说,叹什么气?”陆松涛不乐观道:“韩老,您先别高兴得太早!右下路的这片白子,咱们是可以吃,但吃了之后未必消化得了。”

韩太傅嗅出点儿不寻常的味道,立刻收了笑容,仔细看棋。

陆松涛指着棋盘道:“您看,咱们目前在右下角的区域虽然占据绝对的优势,但在中路,双方势均力敌,谁也没占便宜,假设我们吃了这片白棋,您再看中路的局势……”

韩太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脸色不由得变了:“这……”

韩琳玥也观察到了,苦笑连连:“一旦我们吃了这片白棋,中路的白棋就彻底活了,只要白子继续下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一个尖塔阵就立刻成形了!”

韩太傅气呼呼地冷哼:“老夫就知道,这丫头贼着呢,怎么可能轻易让咱们占便宜?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就等咱们一个不小心,就被她给黑了!太阴险、太奸诈了!”

陆松涛接着说道:“不过,只要咱们按兵不动,白子也占不了什么便宜!现在咱们双方比的就是谁更沉得住气,只要我们沉住气,还是有机会的!”

韩琳玥赞同地点点头,然后拿起一颗黑子,下在了一个不痛不痒的位置。

这一子落下,楼下的观棋者们就闹腾起来了。

“怎么下这里啊?”

“吃了白子啊!还在等什么?”

“韩老是不是眼花了,放错了位置?”

也有看清局势的明白人。

“如果吃了右下角的白子,中路的白子就全活了,黑子反而危险了。”

“舍弃一角的白子,换来中路的胜局,风姑娘真不简单啊!”

“这拼的不只是勇气,更是精准的计算力!”

“厉害啊!”

慕清婉听着周围的议论,多少也能看明白简单的棋局,皱了皱眉头:“她有那么厉害吗,误打误撞的吧?”丫鬟试探地答话:“会不会这次又换二少爷下了?”

慕清婉用力瞪她一眼,嘴角抽搐,你是不是故意恶心我呢?

这种借口用一次还行,用第二次就是自欺欺人了!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证明下棋的确实是风浅本人。

黄字号包厢内,凤浅捏着一颗白子,轻笑了起来:“有意思!老韩是越来越谨慎了,连续给他下了几个套,他都没有中招,看来是背后有高人指点啊!”

通过前两盘的过招,她多少掌握了韩太傅的棋风和棋路特点,很多时候,一个人的棋风是由这个人的性格决定的,一个人的行为和态度或许会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改变,但一个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所以,她针对韩太傅的性格,故意示弱,先后给他下了几个套,谁知他根本不上钩!这不可能啊!所以,她猜测,一定是有高人在背后给他支招!

有了这个认识,她立刻改变了思路,她原先的战术是针对韩太傅的性格和原来的棋风设计的,但现在他身后有了高人指点,那么她就必须改变战术了。

慕清萧看她捏着棋子,久久思索着,也不敢打扰,为她斟了一杯茶,默默递到她手边。

凤浅也不着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思索。别看她表面波澜不惊,脑中却在高速地计算着。换一种战术,可不是简简单单算几步棋,而是一个复杂庞大的计算过程,要把每一种变化和可能性都计算在内。但如果你认为她陷入了困境,那你就错了,恰恰相反,此刻她脑海中同时冒出了好几种新战术,她是在做排除法,从中挑选出最简单有效的一种!

在她原来的认识中,轩辕彻的尖塔阵是最厉害的一种阵法,但在学习了《围棋技能书2。0》之后,她才知道,尖塔阵只是众多厉害的阵法中最简单、最容易操作的一种,对于一般的棋手来说,只需要这一种阵法就足够了!

但也正因为尖塔阵最简单、最容易操作,所以也最容易被发现被阻断,一旦对手是个高手,又洞察先机,还没等你把尖塔阵构筑成功,对手已经把你的棋形瓦解了!

对于“韩太傅”这样的七段高手来说,一次两次靠尖塔阵取胜,那是侥幸,如果一直靠尖塔阵取胜,根本不可能成功!所以,想要战胜“韩太傅”,她必须另辟蹊径!

众人盯着巨幅棋盘,一个个伸长了脖子,都在等白子的下一步。就在大家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白子终于动了,在左上角做了个尖,主动发起进攻!围观的人们兴奋了。

“太好了!白子终于进攻了!”

“白子下得太憋闷了,终于有点儿动静了。”

“这是要反击的节奏吗?”

“不管怎么样,我挺风姑娘!”

“风姑娘,千万别让我们失望啊!”

慕清婉“切”了声,不屑一顾。

御书房里,小太子捧着腮帮子,歪头思索:“母后这步棋,是什么意思啊?”

轩辕彻手指轻轻敲击了下桌面,若有所思,忽然扭头,冲门外说了声:“去看看,下黑棋的人,究竟是谁。”

门外应了声,有人离开的脚步声。小太子诧异地望向他,眼睛眨啊眨。

玄字号包厢内,忽然安静下来,韩太傅、韩琳玥和陆松涛三人静静地盯着棋盘,气氛诡异极了。从开局到现在,这个包厢还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就连包厢内的两个棋童也被这怪异的气氛感染,不敢大声地喘气,生怕打扰了他们的思路。

许久,韩琳玥率先出声道:“她好像察觉到我们这边换人了,改变战术了。”

事实上,凤浅根本没有想到他们这边是换人了,只是以为他们这边有高人指点。

韩太傅冷哼一声,骂道:“这个臭丫头,太损了!对老夫用的都是阴招,把老夫当傻子耍吗?”

韩琳玥的注意力全在棋盘上,思索道:“这位风姑娘是看人下菜的,现在她已经基本摸清了我的棋风和棋路,开始改用新战术了,但究竟是什么战术呢?”

陆松涛也在思索:“既然是看人下菜,那咱们就换位思考,如果我们是她,在得知对方换了棋手的情况下,会如何应对呢?”

韩琳玥边思索边道:“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努力找出对方的弱点,针对她的弱点下菜!”

她忽然抬头,问二人:“陆师兄、爷爷,你们觉得我的弱点是什么?”

陆松涛和韩太傅诧异地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道:“疑心太重!”

韩琳玥嘴角一抽,满头的黑线。

不愧是她的亲爷爷和亲师兄,一句话就戳到了她的心窝子!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因为她太过谨慎小心,所以相对的,疑心很重,对方每一步棋,她都会认真琢磨,保持怀疑的态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优点,同样,也是缺点!

“好吧,我承认,我的疑心很重!那你们觉得,我下一步,应该如何应对呢?”

这一次,换韩太傅和陆松涛陷入沉思了。许久,陆松涛开口道:“韩老,如果是您,您下一步会怎么走呢?”韩琳玥眼睛一亮,若有所悟,是啊,她和爷爷的性子恰好相反,她是疑心太重,而爷爷则太过耿直。既然对方现在换了战术来针对她,那么他们现在反其道而行,以老爷子的思路来下,或许能有积极性的突破。

韩太傅思索片刻,往棋盘上霸气一指:“干!跟她干!干死她!”

巨幅棋盘上,黑子落下,走了十分霸气的一步!众人又兴奋了。

“哈,黑子终于要和白子干上了!”

“这才符合韩老的脾气嘛!痛快!”

“我以为黑子还要继续试探呢。”

“也是时候火拼一场了,太憋气了!”

御书房里,轩辕彻很快收到了消息。

“王上,已经查清楚了!下黑棋的是韩太傅的孙女韩琳玥,韩太傅和韩小姐的一位师兄陆松涛在旁指点!”门外一个声音道。

轩辕彻指尖继续敲打着桌面,唇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一对三,有意思!”

小太子捏起拳头,义愤填膺:“哼,他们太耍赖了!”

轩辕彻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淡淡说道:“记住,有时候一加一加一,不一定等于三!”

小太子疑惑,迷茫地眨了眨眼。

黄字号包厢内,凤浅执子的手一顿,目露疑惑,喃喃自语:“反击了?这很像韩太傅的风格!不过……奇怪,真是奇怪!”

慕清萧见她又是摇头又是自言自语,知道她是陷入困境了,忍不住叹道:“唉,可惜我棋力不济,帮不了你!”

凤浅突然转头,盯住了他,眼睛一眨不眨。慕清萧一愣,两颊有点烧:“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凤浅忽然笑了起来,漆黑的眸子里神采四溢,摇了摇头道:“我真是笨,怎么没有想到呢?”

“没有想到什么?”慕清萧不解。

凤浅继续笑:“我说他们为什么要安排一人一个房间呢?原来是为了方便作弊!”

“作弊?”慕清萧依然不解。

凤浅深吸一口气,叹道:“我这哪里是在和韩太傅下棋?我的对手恐怕不止一人!”

慕清萧目光微微一闪,终于明白过来,当即起身就要往外走:“太过分了!他们这样也太欺负人了!”

“慕大哥,等等!”凤浅喊住了他,“开局之前,我们也没有说不能有帮手,就算你现在过去理论也没用!眼下最重要的,是赢了这盘棋!”

慕清萧为她抱不平:“可是你只有一个人,他们那么多人,你怎么赢得了他们?”

“那可不一定!”凤浅的眼神微微一亮,逸出一抹惊人的神采,她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抹狡黠的笑,“一加一,不一定等于二,也有可能是负数!”

“负数?”慕清萧顿了顿,恍然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

凤浅神秘一笑:“我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巨幅棋盘上,黑白子在左上角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飞!断!开劫!让劫!尖!冲!吃!消劫……

转眼间,黑棋吃了白棋三子,白棋也吃了黑棋三子。双方拉锯着,你追我逐,不分上下。就在白棋下到第一百〇一子的时候,局面忽然又变了,只见巨幅棋盘的右上角出现了一个大尖角,隐隐有铁塔的形状冒了出来。众人再次兴奋了。

“尖塔阵!又是尖塔阵!”

“这么激烈的对战之下,居然还能做出尖塔阵来,太牛了!”

“别高兴得太早,尖塔阵能不能成形,还得看黑棋答不答应呢。”

“这一局杀得太激烈了,说是步步惊心,也不为过!”

“不愧是高手对决,看得我都出汗了!”

“我也是,一步都不敢错过啊!”

而此时,玄字号包厢里,韩太傅、韩琳玥和陆松涛三人吵翻了天。

“尖角都出来了,一定是尖塔阵!”声音最大的是韩太傅。

“如果是尖塔阵,大斜边在哪里?我觉得不是尖塔阵,一定是她故布疑阵,给我们的错觉!”韩琳玥保持怀疑态度。

韩太傅反驳:“玥儿,你的缺点就是疑心太重!咱们刚才不是商量好了吗,按照老夫的思路来下?依老夫的思路,黑子就应该下在这里!”他的手指猛戳棋盘的一点。

韩琳玥坚持摇头:“可万一不是尖塔阵呢?如果下在这里,一旦她变换了阵法,咱们就被动了!一子错满盘皆输啊!依我看,还是应该下这里!”她纤细的手指点在了棋盘的另一处。

祖孙俩相互对视着,谁也不肯退让。陆松涛左右看看二人,劝说道:“你们都别吵了!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咱们可不能自乱了阵脚!”

韩太傅扭头瞪向他:“那你说,你支持她,还是支持老夫?”

韩琳玥也扭头看向他,说道:“陆师兄,你来评评理,到底应该听谁的?”

陆松涛陷入两难,纠结极了。见他迟迟不开口,祖孙俩都急了,异口同声地催促:“你倒是快说啊!”陆松涛哭笑不得,在祖孙俩热切的注视下,他叹了口气道:“依我看,既然无法判断对方的真实目标是什么,不如继续观望,更稳妥些!”

韩太傅想了想,点头赞成道:“好,就这么办!”

韩琳玥苦笑,如此生死攸关的时刻,怎么能不作为,选择观望呢?但爷爷的判断也让她产生了动摇,他们这一路都是逆着思路在与对方交战,此时此刻,按理说他们也应该继续按照原来的思路来下子才对,可是眼前的局势,却让她有些拿不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白子绝对不是在构筑尖塔阵,可右上角的大尖角又如何解释呢?

她迷惑了!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沼泽!

黑子迟迟没有落下,楼下的人等得不耐烦了,这绝对是这盘棋开局以来最长的一次思考。

“怎么这么慢啊?”

“我们等得花儿都谢了!”

“韩老是不是体力不济,睡着了?”

“哈哈哈,你可真逗!”

也有内行的人看出了端倪。

“我怎么觉得这局棋前后的下法,像是换了个人?棋风完全不一样啊!”

“我也发现了!开始的时候,棋风完全不像韩老,后半局的时候,韩老的棋风又回来了。”

“该不会是有人在代棋吧?”

“不可能!韩老这么爱面子的人,怎么可能让别人代棋?”

“那可不一定!就是因为韩老爱面子,他怕输,所以才找人代棋啊!”

“不管是谁在下棋,总而言之,这盘棋下得太精彩了,每一步都可圈可点!”

“这倒是真的。”

王宫里,小太子开心地指着棋盘道:“父王,这个是尖塔阵,对不对?您跟母后下棋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阵法!”

轩辕彻凝视着棋盘,不语。

小太子拍着小手,欣喜地自言自语:“父王的尖塔阵最厉害了,无人能破解!母后用了父王的尖塔阵,是肯定要赢了!”

轩辕彻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不是尖塔阵!”

小太子呆了呆:“不是尖塔阵,那是什么?”

轩辕彻目光微微一闪,眼神幽暗了下去,逐渐缥缈……

包厢内,韩太傅催促道:“好了,别想了!就按涛儿说的,先下一步,观望观望吧!”

韩琳玥苦笑,终是点了点头:“好吧!”

对面包厢,慕清萧笑着调侃:“对面估计已经吵翻天了,不知道该听谁的……浅浅,你说得对,一加一,不一定等于二,也有可能是负数!”

凤浅悠闲地喝着茶,淡淡笑道:“我先顺着他们的思路,让他们觉得找对了战术,然后再抛出一颗炸弹……这个时候,他们内部必然会产生分歧,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究竟接不接这个炸弹,就得看他们谁的决策力更强了!但我预测,他们思考这么久,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个折中的答案……”

她的话音刚落,黑子也动了,下在了一个不痛不痒的位置。

慕清萧冲她竖起了一根大拇指,由衷叹道:“浅浅,真被你说中了!”

凤浅嘴角微微一勾,搓搓手,漆黑的眼睛里折射出兴奋的光芒:“好,可以收网了!”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对韩琳玥祖孙俩来说,简直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和践踏!

当第三颗白子落下的时候,祖孙俩都傻眼了!

只见巨幅棋盘上,清晰地冒出了两个大尖角,像一座行走在沙漠里的骆驼的驼峰,就那么残酷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韩太傅的手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不是尖塔阵!不是尖塔阵!是……是……”

他“是”了半天,也没有“是”出个所以然来。

“是双塔阵!”韩琳玥替他说道。

她苦笑不已,她的第六感果然是对的,根本就不是尖塔阵,但她万万想不到,对方竟然会摆出比尖塔阵更高级的双塔阵!

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高级阵法,一般的棋手根本不敢去触碰,因为这阵法的变数太多了,必须拥有非常强大的计算力和布局能力,才有可能去碰这种阵法,否则的话,很有可能把自己拖入泥沼,自食恶果!这也是一般的棋手根本不敢去触碰双塔阵的原因,甚至寻常对决中也不会出现!

可如此高深的阵法,这位风姑娘居然信手拈来,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这样的高手,怎么可能是位业余棋手呢?他们还是太轻敌了!陆松涛也傻眼了,居然是双塔阵,九段高手才敢触碰的上古阵法,她一个业余的棋手居然摆出来了,这也太打击人了!随后,他懊恼不已。

如果不是他出的馊主意,在那最关键的一步棋选择了观望,对方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地构筑双塔阵!对方不仅把每步棋算得十分精准,就连他们的心理也算进去了,想想都让人觉得心惊胆战!一个人,对战三位七段以上的高手,居然完胜!

他们输了,他们已经彻底输了,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因为以他们的棋力,是根本无法破解双塔阵的。

“韩老,认输吧!”他说道。

韩太傅瞬间就火了!

“认输,让老夫认输?这不可能!”

韩琳玥苦笑:“可是爷爷,我们连尖塔阵都破不了,更不可能破解双塔阵,我们接受现实吧!”韩太傅身子摇晃了下,瞬间老了十岁。

楼下大厅,瞬间沸腾了!

“双塔阵,居然是这么变态的阵法?!”

“九段棋手才敢碰的阵法,她居然摆出来了?”

“她是怎么做到的?”

“太变态了!我已经词穷了!”

“韩老输了!无力回天了!”

“对手太强大了!”

“韩老和她相比,根本就是二流棋手和一流棋手的区别,不是一个级别的!”

“我被风姑娘彻底折服了!”

“以后风姑娘就是我偶像了。”

“什么你偶像,是我偶像!”

“我偶像!”

“我偶像!”

慕清婉看着周围兴奋的人们,瞠目结舌,他们一个个都疯了吧?棋还没下完呢,输赢还不一定呢!有必要这么激动吗?还偶像呢,呕吐的对象吧?

以她的棋力,根本看不出,其实这局棋的大局已定,黑子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了。

直到玄字号包厢的窗户被人推开,韩太傅黑着脸出现在窗口,很不情不愿地说了句“黑棋认输了”,慕清婉才恍如做梦一般醒过神来,原来……是真的输了啊!风浅真的赢了七段棋手的韩老?这怎么可能?

丫鬟见她忽然定住了,石化一般,推了推她:“小姐,你没事吧?”

慕清婉猛然甩了甩头,自己给自己洗脑:“不就是赢了一盘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丫鬟忽然说道:“小姐,你好像说错了,不是赢了一盘棋,风姑娘好像一共赢了三盘棋。”

慕清婉的脸瞬间绿了,冲她瞪眼:“我说赢一盘棋就是赢一盘棋,谁让你乱嚼舌根了?!”

丫鬟吓得缩了缩脖子,连连点头应道:“是是是,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王宫里,小太子开心得手舞足蹈:“母后赢了!母后赢了!母后万岁!”

赵公公在旁提醒:“小殿下错了,王后是千岁,王上才是万岁!”

小太子偷觑父王一眼,漂亮的大眼睛骨碌一转,欢呼道:“母后万岁!父王万万岁!”

赵公公忍俊不禁,掩嘴而笑。向来端凝淡冷的轩辕彻,性感的嘴角也不由得扬起一抹弧度,被小太子的天真可爱逗乐了。片刻,他低眉锁住棋盘,淡淡的雾气浮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越发神秘莫测……

棋社,黄字号包厢的窗口,凤浅懒懒地斜倚在窗口,笑望着对面的韩太傅道:“太傅,您老又输了!这一次,您该履行赌约了吧?”

韩太傅绷着老脸,脸不红心不跳,冲她瞪眼:“谁说老夫输了?围棋比赛讲究的是积分制,可不是一盘棋定胜负!”

此话一出,楼下的人乐了。

“韩老真逗,以为是棋王争霸赛呢?”“论耍赖,韩老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凤浅气笑了,她一直觉得自己脸皮厚,可是和韩太傅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您老人家都输三盘了,怎么还抵赖呢?”

韩太傅梗着脖子,理直气壮道:“前面两盘让子了,不算公平比赛,积分从现在才开始!”

凤浅恼了,按照他的理论,以每一局棋的累积积分的高低分胜负,那要比到何年何月去?她只有五天的时间,今天已经跟他耗了一整天,他随随便便一句“积分制”就想抵赖过去,这也太不要脸了!

她沉了脸,语气不善道:“太傅,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你继续耗,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到底怎样才肯把灵猫卖给我?”

韩太傅得意冷哼:“老夫也老实跟你说吧!想要灵猫,门儿都没有!老夫宁可将灵猫掐死,也不会把它卖给你!”

凤浅气黑了脸:“为什么,就因为我弄坏了您的混元白玉棋?可我已经跟您道歉了,也愿意赔偿,您怎么还不依不饶的?这么做,也未免太过分了!”

韩太傅一脸傲娇:“灵猫是老夫的,老夫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爷爷!”身后的韩琳玥看不下去了。

“你别说话!”韩太傅冲她吼,“灵猫的事,老夫说了算!”

韩琳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爷爷这么做,分明是在激化矛盾,他到底图什么啊?她无法理解。

凤浅闻言,更加气恼了:“太傅,我敬重您是前辈,所以一再忍让!如果您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肯转让灵猫,那么我尊重您,不会再继续纠缠您。但如果您单纯只是为了赌气、为了泄愤,那就未免……未免太倚老卖老、为老不尊了!”

“什么,你敢说老夫为老不尊?”韩太傅气红了脸,吹胡子瞪眼,“你这个臭丫头,别以为赢了老夫一盘棋,就可以骑到老夫的头上!论资排辈,你连和老夫下棋的资格都没有!老夫那是让着你,才让你赢棋的,你知道吗?如果老夫不让你,你赢得了吗?”

凤浅狂翻白眼:“您让我?您还真好意思吹!”别以为她不知道,刚才那盘棋,根本不是他一个人下的,她不说破,那是给他留面子,说他胖他还喘上了?真是太过分了!凤浅气得咬牙切齿,就没见过他这么为老不尊又爱耍赖的人!

韩太傅理直气壮道:“老夫就是让着你了,你才赢的!你敢不敢再和老夫下一盘?这一次,老夫肯定不让你,肯定打得你屁滚尿流!”

凤浅翻了个白眼。吹,您接着吹,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韩太傅见她不搭话,接着激她:“臭丫头,怎么样,你敢不敢应战?”

凤浅深吸了一口气,她算是看出来了,韩太傅是拿准了她想要灵猫,有求于他,所以他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一再耍赖,可她又没有其他的办法,想要得到灵猫,这是她目前唯一的出路!

“那如果这盘我又赢了,您怎么说?不会又耍赖不认账吧?”她说道。

韩太傅脸一撇,鼻子一哼:“老夫什么时候耍赖过?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做证,如果老夫再输一盘,老夫就立刻把灵猫给你,老夫说到做到!”

韩琳玥闻言,急了,连忙阻止:“爷爷,不可以!”

韩太傅伸手,拦阻了她:“什么都别说了,这件事老夫说了算!”

“可是……”韩琳玥皱眉,欲言又止。

凤浅眼睛一亮,立刻说道:“好,一言为定!”

棋社里这么多人在场做证,谅他不敢再耍赖了。

“那我们马上开始吧!”她催促道。

谁知韩太傅摆了摆手,说道:“今天不行!今天老夫累了,要休息了,明天再跟你下!”

凤浅咬唇皱眉,思索了下,点头道:“行,明天就明天!不见不散!”

对面,韩太傅关上了窗户。凤浅扭头,对慕清萧道:“慕大哥,我们走吧!”二人离开了包厢。

楼下的人兴奋了。

“太好了!明天又有好戏看了!”

“看风姑娘下棋,总是惊喜不断,太值了!”

“是啊,先是尖塔阵,接着是双塔阵,明天会不会有新阵法呢?”

“真令人期待啊!”

“明天早点儿来,占个好位子!”

“也帮我占个位!”

人群中,慕清婉连忙拉着丫鬟离开:“走,千万别让二哥发现我们!”

丫鬟不解:“小姐,为什么啊?”

慕清婉气呼呼道:“我可不想看到风浅在我面前趾高气扬的样子!”

丫鬟又道:“那我们明天还来吗?”

慕清婉想也不想道:“来!为什么不来?我倒要看看,风浅是真的会下棋,还是侥幸获胜。”说着,主仆二人快速消失在了棋社门口。

玄字号包厢内,韩琳玥看着不知在算计着什么的韩太傅,心急如焚:“爷爷,您怎么能答应把灵猫给她呢?灵猫可是用来……”

韩太傅抬手,打断了她,自信的口吻道:“你放心,明天老夫一定能赢!”

韩琳玥黑线,叹气道:“可是,您都连续输三盘了。”

韩太傅老脸一红,扯着嗓子道:“所以啊,老夫必须赢回来!否则往后老夫还怎么在棋坛混?”

韩琳玥忧心忡忡:“风姑娘的实力,我们都见识到了,联合我们三个人的力量都赢不了她,明天的棋局哪里有胜算?”

韩太傅却十分自信,大手一挥道:“放心,老夫说能赢,就一定能赢!”

他两眼忽然一眯,露出几分狡黠:“老夫还有撒手锏呢……”

宫门前,凤浅和慕清萧分手道别。

“慕大哥,我到了,你赶紧回去吧。”

慕清萧望着她,有几分不舍:“浅浅,下月初五就是天鸿学院的招生日,我已经给你报了名,古长老也和院里打了招呼,只要你按时去报到,走走过场,就能成为天鸿学院的学生。这件事我本想找机会进宫,亲自告诉你的,没想到你自己出宫来了,我真是太高兴了。浅浅,你会去的吧?”

凤浅有些意外:“下月初五吗?”

“对,下月初五!”慕清萧的眼里跳跃着不知名的星火,热切的口吻道,“只要你成为天鸿学院的学生,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离开王宫!浅浅,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去!”

凤浅却在想别的,没有看到他眼里呼之欲出的情愫。去天鸿学院这件事,她还没来得及跟轩辕彻说,一来没有合适的机会,二来她没有把握他会答应,如果她真的只是一名普通的宫女,事情就好办多了,可她是王后啊……

她深吸了一口气,微笑说道:“慕大哥,谢谢你,我会尽可能赶去的!”

慕清萧闻言,欣喜不已,清澈明净的眸子里柔光四溢:“我等你!”

目送着凤浅一步步走向宫门,他恋恋不舍地望着,许久才转身离开,刚走出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侍卫的声音:“王后娘娘!”

他的脚步猛然一顿,诧异地扭头望去,凤浅的身影已消失在宫门口,他困惑地甩了甩头:“难道是我的幻听,浅浅怎么会是王后呢?”他轻笑着摇头,转身大步离开。

凤浅刚迈步走进未央宫,迎面,一团小小的黑影就扑了过来。

“母后!”

凤浅低头一看,抱住她双腿的小小人儿,不是小太子,还能是谁?

“夜儿,你怎么在这里?”看到儿子,凤浅的心情好极了。

小太子开心地抬头望着她,脸颊因兴奋而红扑扑的,眉飞色舞道:“母后,夜儿和父王刚刚看您和韩太傅下棋了,母后赢了韩太傅,母后好棒啊!”

凤浅心中莫名一紧:“你和你父王也去棋社了?”

小太子摇摇头:“我们没有去棋社,是在宫里看的。”

“在宫里?”凤浅不解。

小太子于是手舞足蹈地将观棋的经过详述了一番,凤浅越听越惊奇,万万没想到,轩辕彻竟然会如此大动干戈,就为了观看她和韩太傅下棋,她的心湖莫名地荡了下,划过一丝奇怪的感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因为夜儿想看她下棋,还是他也很关心她的输赢?

心念刚起,她又立刻摇了摇头,甩掉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此时此刻,他应该和太后、兰心公主她们站在一条战线上,盼着她输了赌约,尽快离开王宫才对,他就算关心棋局,也一定是盼着她输!对,一定是这样!

“母后,夜儿明天想去现场看你下棋,给你加油!你可不可以跟父王说一声,让父王答应呢?”

凤浅为难道:“这个……恐怕不行吧?你父王肯定不会答应的!”

小太子眼里挂了泪包,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母后,他们都说你要离开王宫了,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不要夜儿了?”

凤浅最见不得人流眼泪,尤其见不得儿子掉眼泪,当即心软了,蹲下身来,安慰道:“谁说母后要离开了?你千万不要听信他们的话,母后是不会离开的!”

“那你为什么要和太傅下棋?是不是只要你赢了,你就可以不用离开王宫了?”小太子也不是好糊弄的,小小的人儿,却有着一颗既敏感又通透的心。

凤浅摸摸他小脑袋,弯唇道:“你说得对,只要母后赢了韩太傅,母后就不用离开王宫了。”

小太子攥紧了小拳头,眼神透着执着:“那夜儿更要去现场给母后加油了!母后,你就答应夜儿吧!母后……”

望着儿子执着又恳切的目光,凤浅实在不忍心拒绝,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小太子立刻欢呼一声:“万岁!”

凤浅无奈苦笑,她该怎么去说服轩辕彻那座大冰山呢?真是给她出了个大难题啊!

就在凤浅头疼怎么搞定轩辕彻的时候,韩太傅头疼的却是怎么搞定明天的棋局。

春山居位于沐阳城的西南角,临山而建,环境清幽,本是棋坛传奇陈老的居住之所,此时却聚集了来自北燕国各大棋社的顶尖高手,正在做突击性的集训。

韩太傅火急火燎地赶到春山居,还没进门,就开始扯着嗓门喊起来:“方侠,方侠,你给我出来!”

听到动静,陆续有人从竹屋里走了出来。

“韩老,您怎么来了?”“韩老,稀客啊!”

韩太傅懒得和他们打招呼,直截了当地说道:“方侠呢?快点儿把他喊出来!老夫找他有急事!”

“方师兄啊,他正在和陈老对弈呢!您要不要……”还没等对方话说完,韩太傅直接冲进了竹屋。

“方侠,出大事了!你赶紧跟老夫回天元棋社!”也不管里面的人正在安静地下棋,韩太傅大大咧咧地闯了进去。

一身清雅白衣的年轻男子,手里还捏着一颗白子,抬起头来,错愕地看向他:“韩老,发生什么事了?”

韩太傅义愤填膺道:“出大事了!有人来踢馆了!你说,你管不管吧?”

“踢馆?谁这么大胆子,敢来踢馆?”方侠诧异之后,冷静下来,“不过,棋社不是还有韩师妹和陆师弟吗?”

韩太傅气哼哼道:“他们两个不顶用,被人虐惨了!”

方侠又道:“那不是还有您坐镇吗?”

韩太傅顿时涨红了脸,憋不出话来。

坐在方侠对面的陈老摸着胡子,笑了起来:“韩老,该不会你也被虐惨了吧?”

屋子里盘腿观棋的还有五人,都是来自各大棋社的顶尖高手,闻言,齐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

韩太傅气得脸色发青,吹胡子瞪眼:“老夫会被虐惨吗?老夫那是让着她!方侠,你明天必须跟老夫去一趟棋社,一定要赢了她,否则别人还以为咱们棋社没人了呢!”

方侠为难道:“韩老,您又不是不知道,后天就是咱们北燕国棋坛与南燕国的棋坛高手约战之日,为了这一天,我们已经准备了整整三年。如此关键的时刻,我怎么能分心呢?”

其余众人点点头,神色个个肃然起来。

陈老整了整神色,语重心长道:“韩老,后日之战,关系到咱们北燕国棋坛的荣辱。三年前,咱们北燕国的棋手被南燕国的司空圣杰九段杀得全军覆没,多少年都抬不起头来。现在好不容易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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