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庭生哥把给大猪猪吃的药端走了呀!咱家大猪猪这两天拉肚子,爹可是好不容易在山上找到的药。”小凯气呼呼地冲进来告状,却看到姐姐和未来姐夫相视大笑,很高兴的样子。
好吧……姐姐高兴就好……
小凯风一样冲进来,又风一样地跑出去,却也引起了田小娥的不安。
“庭生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啊。”田小娥的十指不断地绞着,心中惴惴不安。方才光顾着出一口气,却忘了之前她和田小翠关系并不差。
庭生哥不会怀疑吧……
陈庭生愣了愣,忽然笑得温柔:“小娥,你哪里坏了?我很高兴,真的。这场病,让你变了很多。最起码我不在的时候,不用太担心你会被欺负了。”
沉溺在陈庭生的目光下,田小娥的鼻子酸酸的,她想起了前世第一次和陈庭生吵架,就是因为陈庭生想把她接走。
她却顾念着小凯和小娟,还对大伯一家人抱有幻想断然拒绝了,甚至还说了很多伤陈庭生心的话。
然后……
一层乌云飘来,把好不容易露出脸的月亮又密密遮了起来,田小娥的心就像这夜一样,深沉绝望,在看不到一丝光亮……
鞭炮锣鼓喧天地响着,村里的泥猴子们蹦着跳着追着大人们讨要喜糖瓜子,三姑六婆们也围聚在一起指指点点着,传着各种版本的瞎话。
田小娥怔怔地盯着房梁发呆,眼泪早已哭干了。
院子里外都是吵吵嚷嚷的,屋子里却静得可怕,田小娥真恨不得自己立时就死了干净,可是想到被高烧烧成傻子痴痴呆呆的弟弟,还有尚未成年势单力薄的妹妹,又觉得自己要是死了他们更是要被踩在脚下不知道轻贱成什么样子。
“吱呀”一声门扉响,田小翠走了进来,眼睛里满满的嘲讽和幸灾乐祸。
“田小娥,怎么样,一会儿你就上花轿了,邓瘸子当了二十几年的鳏夫,那把火可憋了够久了,也不知道你挨不挨得住。”
田小娥索性将眼睛闭起来,不愿再看这位从前以为对她很好的女人呢。
“不理我?呵呵,没关系,你不是还有一双耳朵,听着我说就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跑出去想干嘛,你不就是想去找庭生哥给你撑腰吗!”
田小娥倏地睁开了眼。
田小翠看到田小娥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冷冷一笑,从兜里掏出了个物件儿在田小娥眼前一晃,得意地说道:“瞧瞧,认识这个吗?”
田小娥猛地瞪圆了眼睛,嘴里唔唔地叫着,身子也拼命地扭动起来。
田小翠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精致小巧的银锁,打成宝匣样式的锁头缀着四个小铃铛,被一条银链子穿了,掂在手里隐隐分量也不轻。
这是陈田两家定下娃娃亲的时候交换的信物,自小就给田小娥贴身戴着。
“还给我!”这是田小娥对田小翠说的第一句话,声音中尽是恨意。
“来,喊吧骂吧,我让你上花轿之前好好发泄发泄,也不枉我们姐妹一场。”田小翠嘿嘿一笑,指尖挂着银锁的链子在田小娥眼前晃啊晃的,继续得意:
“还给你?田小娥你还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吗?马上我哥把新媳妇娶回来,你就要去给邓瘸子当媳妇儿了,还想着庭生哥?做梦吧你!”
“田小翠,我和庭生哥是自小定下的娃娃亲,再过一周陈家就要迎娶我过门了,你们强逼我换亲,到时候陈家上门你拿什么交人!”
田小翠听到她的话,咯咯地笑了起来,吊梢眼里的得意几乎要漫了出来:
“要人?陈家订亲的只是田家,可没说一定就是你田小娥啊,现在银锁在我手里,上花轿的时候只要看到银锁在我脖子上挂着,谁能怀疑接过去的就不是你啊?只要过了门拜了堂,庭生哥就算发现,想退婚也是不能够了。退了婚,他的履历就有了污点,这辈子就算枪林弹雨再立功,别想再往上爬了。”
田小翠凑近田小娥,笑咪咪地说:“你觉得陈家会把你这早就是残花败柳的脏身子接回去,还是老老实实认了我这个儿媳妇呢?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爱庭生哥的,我对他的爱慕从不比你少,要不是你,要不是你!”
田小翠想起这么多年陈庭生对她的漠视和鄙夷,压抑许久的怨恨一涌而上,越说面容越是狰狞扭曲,到最后忍不住狠狠给了田小娥一巴掌才算作罢。
尖锐的指甲刮过白皙嫩滑的脸蛋儿,留下几条醒目的血痕,细小的血珠沁出来挂在脸上,田小翠看着那张被打偏的小脸儿,又是一股邪火冒了起来。
老田家的人都有一副好相貌,可老天却对田家四房的姐仨格外优厚。尤其是田小娥,明明天天吃糠喝稀,还能养出一副勾搭人的样子!以致于陈庭生的眼里心里满满都是田小娥,对她竟是连一点眼神都欠奉,怎么不令她恨到骨子里去!
田小娥气得浑身发抖,一颗心像是坠到了冰窟窿里。
她没想到田小翠居然是打着李代桃僵的主意!
看着田小娥眼中掩饰不住的绝望,田小翠的心里别提有多么爽快了,她突然低头附在田小娥的耳边阴恻恻地说:
“看你这副油尽灯枯的模样,想必也挨不住邓瘸子几番操弄,据说那老梆子变态扭曲得很,调弄女人的手段翻着花的多,看在你时日无多的份儿上,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
“等你走了,你那痴呆的弟弟也会跟着送亲的队伍去,待到半夜回归的路上,有那险要陡峭的弯路处,就会‘失足’跌落下去,我田家的饭可不会白白养着一个傻子。”
“至于小娟,五十里外的刘屠户可是一早就相中了,明儿个就来接人,我的嫁妆和二哥的彩礼可都靠这小丫头了。你姐仨赖在我家吃住这么多年,报个恩也是应该的。”
田小翠的话让田小娥目眦欲裂,她万万没想到害了自己还不算完,竟是要连小娟小凯一并害个干净。
她田家四房居然要在田小翠的手上断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