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大惊。

天哪，陛下为什么突然要找她？

围观的宫女们都吓坏了，齐齐跪了一地。

人可是翠儿打的，与她们没有半点干系！

那太监看到玉妆的惨状，哆嗦了一下，“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弄成这副样子，陛下怕是要怪罪的啊！

翠儿陪笑道：“只是一个粗使奴婢，陛下应当也不会在意吧！”

太监皱眉，没办法了！命人将昏过去的阮玉妆带去收拾一番，一盆水将她泼醒。

玉妆打了个寒战，还没缓过神来，就被人架着，一路走进金銮殿。

刚进去，苏幻蕊娇笑的声音便撞入耳廓。

“幻蕊听说，玉妆妹妹曾为陛下烹煮花茶，却不知是妹妹的花茶好，还是臣妾的果茶好呢？”

宫里谁不知，玉妆公主曾为一人，莲池取露，梅林摘雪，春冬不断。

一声轻笑弥在空气中，低沉磁性，惹得心尖一颤。

“朕最厌恶花香。”

玉妆的身子一僵，褚镜玄淡淡睨来，她忽地有些无措。

苏幻蕊倚在褚镜玄怀中，手一抬，“过来倒酒。陛下隆恩浩荡，你才得以苟活，还望你能谨记，好好伺候陛下。”

“是。”玉妆低垂着眼，擦了擦手，这才将酒杯斟满。

褚镜玄支着头，似乎有些疲惫的模样，目光却垂在她身上。

“陛下。”她跪着，酒杯恭敬递出。

他忽地手一扬，将酒杯打倒在地，

玉妆蹲下身，面容平静，一片一片地捡起锋利的碎片，手指割破，血珠汩汩而出。

她却好像一点感觉不到，神色麻木，眼前忽地一暗。

被他一脚踹翻，剧痛从心窝传出，她伏倒在地，心想又是哪里惹得他不快了。

淡漠嗓音如水，“既然这么喜欢为奴为婢，今夜，你来掌灯。”

玉妆瞳孔骤缩，过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道：“是。”

缩在外间，听着那些暧昧的声音。

黑暗的记忆控制不住地涌上脑海，她不论怎么挣扎，怎么跑。

最终都会被一只手狠狠地拽回，在地狱中煎熬。

她一次次破碎，又一次次地粘补在一起，睁眼到天明。

褚镜玄哑声喝道，“更衣！”

他衣领下全是暧昧的痕迹，好像被烫到一般，玉妆的手指一缩。

她垂着眼，眼下青黑，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

褚镜玄端详一阵，淡淡撇开眼去。

她轻颤着，为他系上扣子。

褚镜玄望向窗外，连续几天的阴雨天气，空气中的潮湿闷热一点点退去，秋季的寒凉逐渐侵袭。

一双小手，忽地缠上了腰间，褚镜玄浑身一僵，眸色晦暗。

“就这样迫不及待。”

他冷笑，“之前，不是很有骨气么。宁可死，也不来求朕？”

得不到回应，腰间的手忽地一松，往下急坠，褚镜玄心口一跳，展臂将她捞住。

胸口濡湿，他垂下眼，那片龙纹处竟是一片鲜红，玉妆双目紧闭，口角鲜红，脸颊惨白如死人。

将她抱着，褚镜玄大喊，“传太医！”

“公主身体虚弱，又受了很大的刺激，需要静养……”御医瞧着陛下阴晴不定的脸色，颤抖道。

玉妆梦里，她奋力地背着一个男孩，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里，却迟迟到不了终点。

镜玄哥哥，我该怎么办，我快坚持不下去了，你，什么时候，来娶我……

一人落在地面，这是褚镜玄的暗卫，

“十年前阮玉妆在何处，当真是在宫中吗？”

当时他全族被屠，而年仅八岁的他，则被当成战俘送进寒玉山，受尽苦楚。

又被人丢在雪地之中，就快要活活冻死。

是一个金枝玉叶的小贵人救了他，藏下他，保护他。

他双目失明，看不见东西，

唯独记得，那个小贵人身边的人，唤她阿锦。

他将母亲留给自己的鸳鸯玉中的鸳玉，送给了她，他承诺，有朝一日，他会娶她，他来保护她。

后来他当真找到了她，是苏幻蕊，她的小名正是阿锦。

只是，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少女闯进了他的生命之中，不论什么，都很像当年的那个女孩。

唯独，她没有信物，十年前，亦不在皇宫。

她还是他仇人的女儿。

褚镜玄应该憎恨她，可是，每次见到她，却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

无数次地告诫自己，那些都是做戏，戏里的人，又何必当真……

一只手，虚弱地拽住了他的衣角。

玉妆的嘴唇无声翕动。镜玄哥哥，不要丢下我。

褚镜玄握住她的手指，那么冰冷，却怎么也捂不热一般。

“十年前，救朕的人到底是谁，朕希望你去查清楚。

“朕怀疑，阮玉妆的身世，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