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贪图荣华富贵。
在贺家给贺家家主尽职尽责当了两年的替身情人。
等正牌小姐留洋回来。
我看着他们你侬我侬。
识趣的卷铺盖走人。
结果贺家二爷却赖上了我。
1.
“做什么呢,你一个下人挡什么路,让开!”
门外传来官兵的喧闹的声,梨园里一片哭喊。
一队的人踢开我隔壁的房间,就要冲我这里来。
“小姐,可得先护着。”
我的随身女侍柳枝急忙扑了上来。
用一块花呢子布遮住我裸露在外的大腿。
我刚拉上裙子的里衬,房门就被粗暴的踢开。
为首的人斜戴着一顶帽子,一股子二流子味。
一看就是临时混上来领个人头赏钱的。
他眼神下流的盯着我,让我恶心的打了个哆嗦。
柳枝迅速地起身,拦着我面前。
从怀里掏出几张票子,赔笑地递到那人手里。
“这位官爷,我家小姐还要准备晚上的曲呢,您看……”
那人捏着票子角,虚伪的笑了笑。
下一秒却撇开了柳枝的手,要向我的红纱帐子走过来。
“外头这么乱,小姐可不好备曲,还是让在下先验一验。”
我手中紧攥着发叉,盯着他逐渐逼近的身影,不禁的咬住了下唇。
就在他将要掀开那红纱的时候,我手臂绷紧,正要发力,就听得一声痛呼。
那痞子被人从背后猛踹在地上。
一把打磨精细的匕首瞬间插进了他的手心。
柳枝捂住嘴,发出了尖叫,血溅到了红纱帐上。
来人是贺家家主,我的旧情人,贺知归。
他身后依旧跟着几个政府的狗皮膏药。
其中一个见势不对,先动脚踹上了地上惨叫的男人。
“听什么曲听,咱爷的人你们也敢看一眼,真是不知死活了。”
贺知归抬眼看着地上的人,摘下了手套,冷脸骂了句滚。
旁边吓得挤在一块的人闻言,慌张的拉起翻滚痛呼的男人跑了。
贺知归伸手撩开红纱帐,瞥见我凌乱的衣着,表情复杂的看着我。
似乎半晌过后,他才喉结滚动,吐字有些艰涩道,“你愿意接客了,也不愿再回到贺家?”
我闻言嗤笑,让我回贺家和那位大小姐互扯头发吗?
打起来了即使我没错,估计都要偷挨几个巴掌。
我伸手用发叉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神色妩媚的看着他。
这些表情是我从前在贺府中不曾有过的。
我在那扮演的,可是一个知书达理的闺中小姐。
我无形中向他做出了回答。
贺知归眼神幽深,愈发深邃和纯黑。
我见他没有动作,自顾的起身,双臂虚环住他的脖颈。
在他耳边吐气道,“既然如此,那贺爷想不想成为莺莺的第一个恩客?”
那块花呢子布顺着我的腿滑了下去。
我暗示性的用腿蹭他。
还未等贺知归恼羞成怒将我推开,门外便传来一声少女的娇嗔。
一听这捏着嗓子的声音,我就打了个颤。
一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沈云云这留洋一趟,学的倒是很多。
“贺哥哥你怎么在这种地方,可是叫我好找。”
少女拎着一个粉包,用一块鹅黄色的手帕捂住口鼻,似乎是很嫌弃我这屋子的味道。
她身穿一件白色细麻的西洋款式的裙子,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碎花,镶着蕾丝边。
那一身白和我这一身红对比。
我竟觉得自己有些艳俗了。
她看都没看我一眼。
直接攀上了贺知归的胳膊,亲密的搂着他。
直到我保持着假笑,脸都快僵硬了。
她才故作惊呼的看着我。
“莺姐姐怎么在这儿,你这身是……”
她将我从头到尾扫了一眼,眼神中透露着嘲讽。
语气却又可怜的和贺知归撒娇。
“莺姐姐才离开贺府几日,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姐姐是不是嫌贺哥哥给的钱不够?来了这种地方……”
我心中冷笑,恨不得用那块花布给她嘴蒙上。
“莺莺不在乎钱。”
我偷偷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眼睛湿漉漉的看着贺知归。
“今天园子里这么乱,阿归还能来看莺莺,我就已经满足了。”
什么阿归,我心中唾弃,还不如叫归归。
贺知归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有些意外的看着我。
他一旁的苏云云咬着牙,就差骂我不要臭脸。
想不到吧,我心中的嘚瑟。
你姐姐天生就是吃这碗表演饭的。
沈云云再去留洋一次,我也能演过她。
我吃饭靠脸和演技,从不靠功夫。
我刚被拉进梨园,上台表演的第一天,就被贺知归看上了。
贺知归能瞧上我,还是因为这张和沈云云相似的脸。
我对我的唱戏功夫还是有些自知之明。
毕竟没少被班主上过小课。
梨园一直留着我,也是因为我这张招人的脸。
班主怕是没想到。
我第一天就傍上了京城里担一把手的贺知归。
只是我享了两年荣华富贵,沈云云一回来,我饭碗就被踢了。
贺知归给我的报酬确实很高。
毕竟他家一个厨娘都吃的滚圆,更何况我这个贴身情人。
“honey……”苏云云尾音拖长,像灌饱了蜂蜜。
“姐姐好通情达理啊。”
这话醋味这么大。
哪怕是贺知归也听出来了。
他安抚的拍了拍苏云云的手背,温和道,“我们云云可是从小就懂事的,是不是?”
我搓了搓后槽牙,后悔没跟风学几句洋文。
听不懂那声“honey”是什么意思,让我都没办法怼她。
2.
“陆家的大少爷死了,你知道吗?”
贺知归突然提起正事。
这也是他今天来的原因。
陆家和政府有勾当,算是坐台的一把好手。
如今大白天的在城里,大少爷竟让人杀了。
凭着其中的利害关系,贺知归也象征性的来了一遭。
陆家少爷的死,和梨园脱不了干系。
人是中午听得曲,回去就毙了。
据陆家家仆说是贼往梨园这儿跑了。
刚出了事,就来人察,效率也是够快。
我和隔壁房的秦可可,中午一个唱曲,一个当背景花瓶。
我自然是那个花瓶。
回想起陆家少爷,我心中恶寒。
贺知归虽不算什么好男人,但起码样貌相当好。
他面部线条干净利落,整张脸都是清冷漠然的样子,倒也对的起一声“玉面郎君”。
陆难在陆家养的好,一身肉吃的膘肥。
绿豆大眼睛下流的盯着我的时候,我拳头都捏紧了。
如今听到他死了,我竟舒了口气。
“怎么会……”
我一脸不可置信,受惊般的看着贺知归。
贺知归看我这副柔弱模样,似乎信了我与这件事没干系。
毕竟我在贺家为了塑造形象,连小蚂蚁都保护的很好。
“贺爷!”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和男人的呼喊声。
秦可可被人从隔壁房里拖出来,脸上沾满了血。
外头人喊着贺知归,让他过去主事。
苏云云早就不想在我这儿待了。
也不想让贺知归再多看我一会。
嘴里哄着“贺哥哥,人家怕”,就把人拉走了。
贺知归走前还看了我一眼。
似乎是在警告我,又像是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