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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泯撑着床,与我拉开了一点距离。
没完全起身,外人看来,就是偷偷亲热的小情侣被抓包的场景。
他刚才应该听到了我与江临的对话,教养使然,他没有询问我的过去,但作为一个男人,对喜欢自己的女人的前男友,天生就有种胜负欲。
「我记得今天没有其他检查了,医生。」盛泯保持着动作,「可以不打扰我们吗?」
江临的视线落在我搭在盛泯肩头的手上,我下意识就缩了回来。
小动作被尽收眼底,江临嘴角弯起:「只是想提醒一下,公共场合,注意不要社死了。」
说罢深深看了我一眼,干脆利落地退了出去。
他一走,盛泯便坐直了。
「抱歉,刚才失态了。不过……」他垂眸,逆光看不清表情,「如果他让你感到困扰,你可以依赖我。」
我讷讷道了声谢谢。
原本以为的风暴并没有到来,但我的心始终悬在空中,落不下去,隐隐不安。
兜着心事,晚上睡得很浅,江临进门后我就醒了。
他没开灯,颀身立在床边,一半身体隐入黑暗。
我闭上眼装睡,良久没有动静,正怀疑他是不是走了,手臂上忽然传来一抹清凉。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药香。
他的手指温热,而药膏凉感沁肤,双重感受交织,竟极大地缓解了那些红点的瘙痒刺痛。
江临动作停了下来,随后我感觉衣袖被捋了上去。
红点遍布全身,难道他要一个个涂不成。
于是我睁开了眼,摁住了他的手。
「你明明可以白天拿给我的。」
他早就看出我的假寐,一点也不意外。
「……然后让他给你涂么。」
我收回手,不打算理睬他。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已经和你没关系了。」
「……做过了吗?」
我觉得有些好笑,事到如今,他怎么还能问出这句话的。
明明一声不吭把我甩下的人是他,杳无音讯的人是他,先失约的人是他。
「说话。」
见我始终沉默不语,他猛地上前一步,伸手掐住了我的肩膀,欺身压下。
身体贴的极近,他的工作牌硌着我的肋骨。
我忍着痛,笑着把他的话还给他:
「公共场合,现在不怕社死了?」
……
他没回我,捏着我肩膀的手微微颤动,我知道他在拼命压抑。
可他越是想要克制,我越恼火,越想惹他。
扒下他温文尔雅的皮,暴露他残忍的本性。
凭什么。
凭什么我痛苦这么多年,痛苦到恋爱观完全扭曲,可他却正常地生活着。
「江医生,五年不见,只敢背着人偷偷给我施压了吗?
「不是吧不是吧,该不会自恋到以为我还在原地等你吧?
「谁给你的自信?如果是我,真是抱歉,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他拇指按上我的嘴唇,指腹轻轻摩挲,我一震,立刻止住了话头。
空气中涌动着危险的信息。
「许熙……怎么变得这么咄咄逼人了?」
不等我回话,吻强势地落了下来,暴风雨般激烈,根本没有招架的能力,头脑承受着大量多巴胺带来的一阵阵乏氧发昏,我感觉我要窒息了,江临依然没有要放过我的意思。
迷迷糊糊的,我想起江临出国前一晚,他也是这样粗暴地要了我一次又一次,到最后我向他求饶,承诺每周都打飞的去找他,可他只是默然而疯狂地做到力竭。
就像是最后一次一样。
结果真的成了最后一次。
「你说过这辈子只喜欢我一个。」
隔壁大楼的灯光照进窗,将江临的脸半明半暗,他凝视着我,隔着五年的时光。
我如濒死的鱼终于获得氧气,大口大口深呼吸,脑子里的轰鸣慢慢平息。
「你还记得你最后一次回我是什么时候吗?
「是五年前。
「我们已经结束了。
「……我永远恨你。」
他松开了我。
月亮挣脱了云霭,病房里铺满了月光。
亮堂起来后我才得以看清江临的表情。
落寞中带着点悲哀。
是我没想象到的情绪。
「对不起。」